“看来,他帮不了我。”
“如何说?”
这两个名字搅和在一起,叫鬼王不由蹙眉。
庭下响起艰巨嘶喊。
这番说得鬼王眉头稍舒,很快又拧得更紧。
鬼王脸上驯良不改,但投下的暗影却越来越重。
压的鬼使们收敛人形个个肃立无声。
另有的说,向来没有甚么解仇恨,不过是十三家要敲打洞穴城,调遣兵马下的黑手!
“猫儿神!”
“以臣看来,人间害怕十三家更甚于害怕大王,乃是寺观近在面前,洞穴城远在地下的原因。若能将王上金身法相立遍诸坊,定能大展神威,催促地上凡愚快快共参盛举。”
大潮一起,海船难行,钱唐这座港口都会天然大受影响。远洋好一些,有镇海印抚平海波,不虞潮流倒卷培植城楼。
“判官公然是孤之肱骨,一时心急,切莫介怀。”鬼王作势搀扶,“还望爱卿持续教我。”
“是,怎敢叫王上失期。”判官被压得几要贴死在地,仍极力缓缓道,“臣听闻李道人以‘送家神’的名义绕过端方,将死人寄入活人之家。我等亦可效仿,在城内各坊设祠而不立庙,并遣使者各自镇守,如此,必能威伏人间。便是十三家问起,一可说是为追缉凶徒,二是为防凶徒再伤害良善。介时木已成舟,他们也无话可说。”
回身将这头颅抛入庭下奄奄一息的世人之间。
猫儿神,李道人。
但离了江口,倒是海势凶肮脏浪滔天,一应海船都得南下暂避句章,待潮平再通航。
土巫、逃亡徒、野鬼……这些不下台面的东西,哪来胆量挑衅洞穴城?哪有本事摘掉一个鬼神的脑袋?
那颗丑脑袋还挂在上头,颈血仍在滴沥,把那三个字染得赤红。
他已经不耐烦了。
鬼王目视判官颤抖的脊背很久,忽而投下暗影一空,他脸上再度挂起驯良笑意。
行动间,杀气凛冽,好似那些个尸身长久活了过来,又被他挨个杀死,伏尸在地。
他们都是兴善坊的有力人士,大部分都是该坊鬼头的朋党,被洞穴城从他们的藏身处挨个“请”了下来。
“想当年,洞穴城初立,内有奸贼,外有仇敌,外内阴结欲侵犯于我。多赖恶魇甘冒奇险,探得动静,才气将计就计把表里残敌一举毁灭!从当时起,我便将他依为腹心,于他共享血食,同分香火。现在已有三百年,三百年!眼瞧着要走出这暗沟暗渠,堂堂正正在人间称神,大业将成,不料痛失老友!”
黑暗里响起细细的咀嚼声。
塘火在堂下惨惨跳动。
活人众说纷繁,死人也莫衷一是。
“大王请看。”
“是猫儿神!前几日,兴善坊里呈现了很多野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也顾不得,“猫儿神便是出自繁华坊,罗勇前脚烧了繁华坊,后脚就有野猫上门,二者必有干系。不!定是那猫儿神杀了罗勇,也害了使者!”
…………
庭下世人便好似摆脱了莫名的可骇束缚,一个个大汗淋漓、狠恶喘气,但都目光明灭,一时无人敢开口言语。
有人以头抢地,连哭带喊:“定是那姓范的木商,他部下人常入南荒深山采木,结识得一些蛊师神婆。罗二哥一向在催促他多献巨木,他急了眼,叫了巫师害人!”
“恶魇之死一定是件好事。”
有的说是初来乍到的法师或野神,要拿洞穴城作踏脚石,打响名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