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青人中间的男人是先前在巷子里围堵羽士的一员。
“瞧你这一身寒伧,从哪个纸灰堆里扒拉出来的?叫人见了,岂不笑我曹七慢待了豪杰,坏了我赛孟尝的名头。”
“如何是做贼?!掠剩是替天行道。”
“要剑?”年青人似笑非笑,“好说。”
李长安哭笑不得,念出一声“散”,让男人们呕出烟团,便懒得废话,拱手告别。
这一次,只得了一句“不敬神佛,你是要下天国的!”
“不消哥哥费口舌,咱自予他们说。”
年青人嘟嚷着招手,那书办从桌子下端出个木盆,盆里装满水,里头沉着小半盆铜钱。
那曹三也一点不讳饰,带着种“乡间鬼没见过城里市道”的迷之优胜感照实相告。
但是。
老夫咧开嘴,满脸的褶子,分不清是哭是笑:“做鬼么,命比人贱,总不至于再死一趟。就是长年累月下来,压塌了腰杆、压弯了膝盖,站着挺不起家,躺下伸不直腿。碰到雨雾天,冷风就似刮进了皮里,锉得浑身骨头疼。”
“世人都晓得,人生活着,命数自有天定,却不必然晓得,人能获得的财帛也有天定的数量。不管是官吏的俸禄,匠人的薪酬,乃至乞丐讨来的钱,都一笔条记在财神爷爷的账上。”
“本来如此。”
他盯着李长安:
他捞开衣衿,坦暴露肚皮上一团刺青,巴掌大小,呈印章模样。
“这是咱众妙坊的老资格,刘老。”
明天第二次,李长安被人轰出了大门。
院里摆了张长桌,桌边堆了很多杂物,桌后坐着个书办。
纸钱?!
“四海为家,一无统统。”
人丛里站起个高个儿。
“黑心鬼曹七。”
“我的兄弟们领你上门,帮你带路,磨鞋费五文钱;你将东西压在这里,我们帮你把守,保管费五文钱;院子里你听了我家哥哥的发言,岂是白听的,润喉费五文钱。合计起来,十五文钱。可你又是那黑心鬼曹七先容上门的,对不住!得翻个番。以是,拢共欠我们一百文钱。”
羽士前脚踏进,后脚就有两帮人马尾随出去,刚好一前一后将他堵在了中心。
“好你个小贼!吃了豹子胆,敢偷换了道爷的银两!”
一番话下来,台下嗡嗡不已,明显都有共鸣。
过了小半个时候。
“哟,好挺翘的小郎。你要找癞头刘啊?巧了,人家今儿就叫癞头刘,来,我们进屋里悄悄说。”
曹七没好气呸出最后几丝烟气。
“咱叫金毗,本是淮南人士,四年前吃了观音土胀死在了故乡,浑浑噩噩做了孤魂野鬼,流落到了余杭城,承蒙我家哥哥提携,入了行。不满三年,在坊北购了一套宅子,不大,两层小楼加个院子,取了个婆娘,之前还是大户人家的蜜斯。可惜都是鬼,不然还能生几个胖娃娃。”
“循环银筹齐了么?”
“你这道人——呕——手腕不赖,为人也利落,算条豪杰!看你鲁莽掺杂进阮家的事儿,莫非是焦急用钱?”
…………
“我乃是掠剩司配下众妙坊鬼头刘雄,诸位将要做的就是这掠剩鬼。”
……
老鬼唯唯:
“瞪大你的鬼眼瞧清楚咯。”
那人已喊叫起来:
他满脸古怪将银子垫了掂,然后高高举起向周遭揭示,男人们见此终究忍耐不住,一阵哄堂大笑。他们笑,李长安也跟着笑,一时候,仿佛大院里的热烈氛围也通报到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