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雷霆一时淹没云天,却仍被它一头撞在云山之上。固然,无声也无息,但场中的世人却感觉是一声钟鼓擂在心头,眼睁睁看着那接连六合的云山瞬息崩解崩溃。
“天雷模糊,地雷轰轰。龙雷卷水,水雷波翻。社令火雷,轰隆交横……”
“弟子罗玉卿谨禀天尊:今有魔神祸乱一方,弟子道行陋劣,力不能制,故此请借神雷三道,以镇妖邪、济万民。”
中间几个正一教羽士大吃一惊,赶紧上前禁止,就是一向冷僻清看戏的曹神将也仓猝扑上来,死死拽住令牌。
顿时。
羽士茫然四顾,但见疆场上,一个个残存的士卒正从泥泞中挣扎起家,在他们周遭,浑浊的污水里,漂泊着碎裂的栅栏,折断的兵器,袍泽残破不全的尸体,以及更多的几近难成人形的焦尸。
羽士发觉周遭……不,应当说周遭不晓很多少里的每一缕风,都好似尽在把握。他感遭到,有风拂过残破的战旗,有风拂过死者的遗容,有风转动法台的幢幡,有风穿过树梢、穿过火海、穿过暴雨……
话音方落。
它振动双翼,举头长嘶。
救人!
法台上,罗玉卿咬牙切齿恨恨骂道,随即挥动令旗,口中的法咒更加短促了几分。
“老羽士大略忘了此龙因何被押。不过是生性暴躁好斗,于人争斗急了眼,不计结果妄发大水。眼下看,大略是一朝得脱,又撞见龙类死敌,一时杀红眼罢了。”
马头、鹿角、狮鬓、蛇躯、鲤鳞、虎掌、鹰爪……一头五爪金龙身裹风雷,冲出云层,直直压向那耀武扬威的三头石犼。
“山飞起来了!”
“一拜玉清大帝,请借神霄雷。”
“你有这么美意?”
罗玉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番主持坛法,实在耗损了他很多精力,不过幸亏,统统都将结束!
地上,李长安看得是面皮发麻,一柄三尺青锋拔出又归鞘,连续三遭却只是茫然无措。
法坛胜利呢?
“你疯啦!那但是太湖龙君!当年你祖师爷也不敢斩杀祂,更遑论祂现在又没犯下错误,岂可随便打杀?!”
这话问得李长放心头一顿,他转头看着法台,但罗玉卿只是咏咒不休;又环顾周遭,尽是一对对尽是等候的眼神。
只吹得乱雨飘飞,旗号招展,火焰腾空,凡东南西北任他操控。
这倒是让李长安稍感讶异,方才神将与老道的对话,他在台下也听了个七八成,却没想罗玉卿放着几个正一羽士不消,恰好挑上了他这个外人。
不免让人翻开胸膛,顿生畅快。
罗玉卿拿着法剑连比带划,李长安倒也没多大的实感。
前人云:
长风在身边吼怒,暴雨拉成一道道流光,高不成攀的雷云转眼便触手可及。
俄然间。
俄尔。
这骇人的场景让李长安久久无言。
李长安一声长啸,引得罡风吼怒,云层涌动,但却不再逗留,径直投入云海。
他从速唤醒一个个茫然的士卒,让将校出来,构造人手救济伤员。
…………
中间的神将松了口气,又摆出了云淡风轻的模样。
三番叩拜以后,天上多了白、青、紫三道雷光,而案台上也多了三枚令牌。
法台上,罗玉卿倒是有条无紊,他又取出枚令牌,书符,叩拜。
遵循商定,这边挥动令旗,就代表着神雷欲发,太湖龙君就得从速撤出疆场,以免误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