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常想一想,又笑道:“王兄已是人间至尊,再也没有烦恼之事。我那师弟,倒是个不幸之人,如有机遇,王兄便提点一二。”
斜长的凤眸以内魅光流转,手尖笼进翟龙纹绛紫宽袖中。不是王守仁,便只能是她了……
皇甫觉微微一笑,“既是朕手中的剑,锋利些倒是无妨。恭王一事,三天后再做定论。这一趟出来的时候也不短了,等灰尘落定,也是时候该归去了。”
皇甫觉毫不包涵的调侃,纵使让王守仁满脸惭愧,却也强撑着磕了个头,“……臣胡涂。”
王守仁起家跪倒,从宽袖中捧出龙章凤纹的奏本,高举过甚,“臣,另有本启奏。”
看文不留爪印者,画个圈圈谩骂你!
王守仁是圣元二十七年的探花,当年以诗词与边幅奖饰士林。如本年过不惑,还是风韵蕴雅,气度高华。听得皇甫觉诘责,只微微一愣,就笑道:“皇上此言差矣,识时务者真豪杰,逞一时义气,只是盲勇。”
茶是君山老眉,盏是象牙玉兰。皇甫觉重缎玄衣,净手熏香,开炉煮茶。
云无常大笑一声,“既相请,不敢辞。只是当日彩头是秦淮河方晓晓的一夜*,不知本日王兄筹马为何。”,
离地之时,他淡淡望了皇甫觉一眼。眸中似有万千星斗起落,俱化无尽剑意。
皇甫觉笑道:“昔日金陵,王石曾与无常兄手谈一局,未分胜负。本日已将残局摆出,无常兄可有雅兴?”
皇甫觉一笑,微微点头,“无常兄的援手王石铭记于心。”
见女儿犹自泪水涟涟,愁眉不展。他叹了一口气,附耳说了几句话。
云无常望着他,目光奇特。叹一口气,“只盼你能记得本日之话。王兄……后会有期。”
两人相视一笑,缓慢在空中击了一掌。
王守仁望着女儿清减的脸,终是将来意表示一番。王嫣半天无语,眼泪一串串流了下来。
皇甫觉将一本折子扔到他脚下,语气中有微微腻烦,“中丞,你是朕的教员,也是朕的岳家。你与延安侯都是朕的左膀右臂,缺一不成,你可明白?”
“一定。”云无常一笑,一枚棋子射向棋盘西北角。闲散的断点顿时有了明眼,失了中盘,反而通盘皆活。
统统都在把握当中,他自是不会吝啬到与亏损之人计算。
“爹爹的话女儿自是明白。只是女儿笨拙,讨不来皇上的喜好。皇上……皇上已是很多日不来了。”
皇甫觉唇角一勾,将杯子平推劈面,朗声说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一盘点,皇甫觉反而输了一子。
他挥袖起家,意态萧洒,“王兄,昔日你被困极乐宫,无常□不得,曾遣人前去。王兄可曾见过我那师兄妹?”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皇甫觉望着他,渐渐开口,“王卿,你认定恭王会反?”
云无常渐渐开口,“王兄的答案甚慰吾心。如有一日,这宝伤之损之,我门中人再来讨回公道便是。”
“这是裴令敏的奏章,上面陈了靖海伯军中狎妓滥用私刑等十条罪恶,朕压了下来。逝者已逝,我全了他的颜面。至于裴令敏,他是先帝老臣,是陈腐了点儿,你如果说他叛上反叛,想是不能的。”
海桂悄无声气的走出去,“皇上,王大人去了贵妃那儿。”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箫管细细,碧落沉沉。月上梢头,洒落庭前半泓空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