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常望着他,目光奇特。叹一口气,“只盼你能记得本日之话。王兄……后会有期。”
云无常渐渐开口,“王兄的答案甚慰吾心。如有一日,这宝伤之损之,我门中人再来讨回公道便是。”
王守仁走后,皇甫觉独坐房中。石青色的幔帐撒了下来,将迷离烛光隔在内里。高大的红木家具影影绰绰,似一只只暗藏的兽。
王守仁皱皱眉,“娘娘,你现在是后宫主位,又兼着凤印,不成再做小女儿之态哭哭啼啼。皇上性好鱼色,你脾气和顺,如曲意巴结,怎会没有圣宠?男人爱好都不悠长,帝王之爱特别如此,未央宫那位风头虽盛,倒是未承恩露,你便先她一步。后宫当中,只要子嗣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底。”
王嫣亲手奉茶,极品碧螺在水中渐渐伸展,映到手汪汪一碧。
王守仁是圣元二十七年的探花,当年以诗词与边幅奖饰士林。如本年过不惑,还是风韵蕴雅,气度高华。听得皇甫觉诘责,只微微一愣,就笑道:“皇上此言差矣,识时务者真豪杰,逞一时义气,只是盲勇。”
帝王最怕的就是臣子结党弄权,御下之道便偏疼臣子相互制约,相互管束。燕产业然是王家的敌手,可如果真轰然倒下,王家顿时便是众矢之的。
离地之时,他淡淡望了皇甫觉一眼。眸中似有万千星斗起落,俱化无尽剑意。
王守仁正容,“圣上星岭遇险,皇后娘娘五陀岭遭袭,靖海伯身故。各种可疑,在幽云,只要恭王才有如许的手腕才气。”
皇甫觉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浓厚的暗影,眸光难测。俄然嘲笑一声,渐渐开口,“你让我……落荒而逃?”
茶是君山老眉,盏是象牙玉兰。皇甫觉重缎玄衣,净手熏香,开炉煮茶。
皇甫觉一笑,手指摩挲着一枚黑子,“世人当然汲汲名利,却也逃不开一个情字。无常兄大可放心。”
疏影横斜,暗香浮动。箫管细细,碧落沉沉。月上梢头,洒落庭前半泓空明。
王嫣到吸一口气,“爹爹,你思疑甚么?”
亲们,你们的热忱那里去了?
皇甫觉发笑。
王守仁的神采渐渐涨的通红,涩然开口,“臣……不解。”
皇甫觉含笑,衣袂处有梅寥落的香,“无常兄既然到了这儿,心中定有疑问。我们就赌一个答案,如何?”
眉眼温润,笑意盈盈,倒是云无常。甫一坐下来便端起茶杯深深一嗅,赞道:“好茶,好水。一别经年,王兄还是风骚。”
铃声未歇,皇甫觉劈面已多了一人。
这态度已是实在的差。王守仁直挺挺的跪着,脸上罩了一层灰。后背已寒浸浸的一层盗汗。
王守仁微微嘲笑,“我们这位皇上可不胡涂。你二叔的死……哼!”
皇甫觉唇角一勾,将杯子平推劈面,朗声说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云无常望着他,笑容垂垂隐去,眼中光芒一绽。复又挑眉一笑,“好!王兄若赢,我回王兄一个题目;无常若赢,便问一个题目。”
王守仁垂下眼睑,淡淡说道:“嫣儿,你要记得,君心难测。皇上猜忌燕家,一样也猜忌王家。不要去试图抓住一个帝王的心,早日诞下麟儿才是最首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