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不清心中是苦是涩,百感交集终化一叹。
惊是够了,喜却一定。
燕脂心中对恬嫔的确有防备之念。
他半合着眼,笑语晏晏,眉宇间淡然自如,不去看她,侧头向她的腹部,轻声道:“宝贝儿,爹爹昨日吓了你,爹爹不对,你不要扰你娘。等你出来,爹爹向你赔罪。”
燕脂侧坐桌旁,以手支頷,衣衫自膝下逶迤开来,有悄悄潮转的光。
内监中暴起两道身形,一人扫出一掌,使得天佑直直撞向山石的身形一偏,另一人当场一滚,抢先在落地前抱住了他。半空中两条身影已是噼里啪啦的交起手。
“传个口谕,让嫂嫂进宫一趟吧。”
等燕脂过来扶住他,皇甫觉半倚在她身上,兀自皱眉,“那是千年玄冰,如何能等闲去碰?”
恬嫔浅笑着听着,手中的茶微微一动,一点两点的水渍浸在了紫烟罗千面绣的衣袖间。
“去忙你的,我有这很多人陪。你如果不在,大师都还清净点。”
燕脂想了想,“派人送些药材,带那太医的药方返来。”是哥哥的岳丈,也算家里人,顿了顿,“禀了皇上,明儿我同你一道归去。”
小巧仓猝笑道:“娘娘,您当不幸奴婢吧。您如果去了,皇上必然是要跟着的,这一家子的人忙着服侍还来不及,奴婢们那里还无能活。”
移月也屈了膝,祈求道:“娘娘身子贵重,不能轻涉险地。奴婢恳请娘娘回宫。”
帝王之意,杳然无测:帝王之心,遥不成及:帝王之欲,万壑难平。
皇甫觉眨眨眼,很有几分委曲,“我若不吓吓你,你如何会从壳里出来?”
皇甫觉等她歇下方才分开。
上苑流云浦公然搭了戏台,碧荷擎举,暗香浮动中,一缕笛音吹得如泣如诉。台上人放软了身材,眼神柔似水波,口中一段南音缠绵悱恻。
“三足金乌只偶见典献,你如何寻获得?”
皇甫觉将她揽近,凤眸直望进她的眼底,声音轻却果断,“我便与卿一起赌这三分。”
与此同时,燕脂身边一缕残影晃出,半空中灰衣一现,凝气成刃,劈向小丫环的后背。小丫环腾空一扭,变掌为削,直直劈在天佑腰间。
如何?举国之力,倾国之兵。
燕脂的身子一天一天粗笨,气色倒是一天一天好转。几近全部太医署都搬到了九洲清宴殿四周的藕香汀榭,跟着燕脂批示,呕心沥血的研讨三足金乌。皇甫觉只在床上呆了三天,便又重回前朝措置政务,九洲清宴殿又规复了常日的安宁。
恬嫔神采极白,手上倒是紧了紧,声音尚算平静,“娘娘不慌,皇子绝对不会有事。”
刺杀一事极其蹊跷,只是天佑还是个孩子,她不管如何也得保住他。
指尖一痛,他蓦地张口咬住她的手指,似是发了狠,有锋利的痛苦。
相处了这般久,她本觉得已经看明白,却还是堪不破。他清楚是凉薄的,血竟然也能够这般热。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我胡汉三终究返来啦!
恬嫔便上前一步,挨她极近,“娘娘,尨胎要紧,此地险恶,臣妾陪您回宫吧。”
皇甫觉曾奉告她,恬嫔是后宫中她可托的棋子。不是他的人,但与皇甫钰有牵绊。他留了恬嫔在宫中,开初是监督群妃,厥后便是为她做了挡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