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希奇的是,这春华街住的都是当朝权贵,总有熟谙薛太傅的罢,莫非就没人瞧见他这副德行?当年这老头子但是最重面子,也最爱端架子的。
薛太傅倒是没坦白,“不过一介贩子之子,堪可谓得上纨绔,只是跟宫中之人沾亲带故罢了,不值得夫人上心。”
那华衣大少早走了,薛太傅天然不会丢身份地拦这个下人,便让他走了,本身则持续拎着心肝宝贝儿的尸身哭上好一阵。
作为被养的那只猪,珍珠女人很淡定,都不带脸红的。
慕容青看够了,也没有和薛太傅打号召的意义,只轻声道:“走罢。”
只见薛太傅乐极生悲,岣嵝着身躯蹲了下来,似一下子老了十岁。他也不嫌脏,从石板上抠出肚破汁流的蛐蛐的尸身,老泪纵横道:“天哪!我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大,对你如切身子普通教你养你,供你读书,现在却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于心何忍……”
车内魏紫和姚黄见慕容青一脸促狭,不由抿唇笑了。
慕容青闻谈笑道:“怪不得能在春华街横行,本来身边有几个有见地的主子。”
“少爷,这春华街朱紫多,扔锭银子就能砸出个皇亲国戚来。您瞧这老头儿不起眼,说不定他就是世家贵族,他身边的小厮都是技艺不简朴的,恐怕等闲获咎不起,不如就省了这桩费事罢?”
果不其然,薛太傅身后的一个不起眼的灰衣人不露声色地托了薛太傅的腰一把,扶住了薛太傅。
谁料薛太傅极不识相,又冲上前去抓住了华衣大少的袍子。
赵粉坐在车外头,眼力极好,是以看得清清楚楚,不由轻呀了一声。
只见那人假笑道:“我家少爷一时打动踩死了老爷子的心头宝,的确有欠安妥,但我家少爷的常胜将军也陪着送了命儿,您老就看在常胜将军的面儿上罢了此事,说个数儿,我们照赔!”他说着就看向围栏里的另一只脸孔全非的蛐蛐尸身。
围观世人见没戏可看,赢钱的输钱的早已兑了现,或欢畅或懊丧地走了。
薛太傅闻言也跟着笑:“倒是老夫白操心了,有夫人在,任谁都搅不动那一池水。”
只闻车内慕容青笑道:“这么多年畴昔了,我还觉得太傅早已老眼昏花了呢,没想到眼神还是好得很,离得这么远都能看得清楚。”
薛太傅不但没有撤退,还理直气壮地说道:“杀了我的宝贝儿还想逃,没门!赔银子!”
离得远,那人又说得小声,慕容青一行天然听不到。不过这车上几个有工夫的人都懂唇语,赵粉小声地说给珍珠听。车里卫子衿说给慕容青听。
心善的赵粉见状不忍地“呀”了一声,身形微动,却被珍珠拽住了。
“说到公子,公子迩来仿佛不太顺心,夫人只顾修身养性,莫非就放心?”薛太傅意有所指。
纯真的赵粉不由感慨道:“不愧是薛太傅,竟能教蛐蛐读书,能教植物读书,真真天下罕见!”
车里的慕容青见状不由笑道:“没想到那老头子好上了这一口,不过这倒像个老头子该做的事儿,比矫饰他的狂草好上太多。”
华衣大少薄唇一抿,理了理袖子,仿佛也不想叫人,筹算亲身脱手了。他手方才抬起,他身后一个穿着边幅都很浅显的侍从走上前来,套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的手微微一顿,视野在薛太傅身上逗留了一瞬,手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