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子二人一起北返,才知本来的江北十六郡已被萧城璧光复了一半,幸亏两边皆已伤了元气,都不想再动兵器,以是一起上倒还安稳。

这天早晨,雄师在徐州安营,洛子云陪着父亲喝酒,喝了几杯忽听洛阳侯道:“本来如此!他布了这么险一个局,引我父子二人被骗,这份胆识,这份智谋,真是泰初绝今,叹为观止!”

深夜幽寒,清溪边的小舟之上却有人举酒话别,暗淡灯光映着二人面色,皆是一脸的落寞与萧索。

洛瑾萱手垂垂慢下来,喃喃道:“他比来身材不好么?”

他这大半生为江山所累,年仅五十便已疾患缠身,几近油尽灯枯,废贬太子,此举虽说是为了安定大局,只怕也是他疼惜孩儿之故。

说罢叮咛守将让开,敞开的大门任由洛阳侯雄师进入。

“既然洛阳侯雄师已拜别,那么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完!”萧城璧咳嗽几声,接着道:“麟儿此去,江山大业就此与他无关,他这平生也能够活的安闲一些!”

谢石微微一笑,手一抬,命人将剥了衣衫一脸狼狈之相的方回带出来,朗声道:“之前侯爷雄师攻打滁州,本将军遵循皇上旨意,将兵将撤走一半。厥后等侯爷渡江之时,又卷土重来收回此地,趁便将侯爷的前锋大将捉了去。不巧的是,当时方将军正在万花楼里喝花酒,鄙人捉到他的时候就是这副模样,本将军瞧着风趣,也就干脆照这模样将他带到侯爷面前!”

他看着好笑,便提笔在纸上写了一阕小词,老婆醒来后看到满面羞怯,握着拳头在他胸口打了几下,他抓住她的手,抱着她坐在窗前看新开的梅花。

夜已凉,时价半夜,他却仍然难以入眠,依托在衾枕上,幽幽念着这首小词。

又过了将近半月,深冬之际,蒹葭连天,北风入庭,飘飘落雪下,连金楼玉阙亦是萧瑟苦楚。

白承之沉默点头,待萧景明拜别后,便解了孤舟,令它随水漂流。

身后谢石朗声道:“侯爷慢走,恕不远送!”

珠儿公主短命,太子又被贬去了平江,二婢知她心下痛苦,可她整天不言不语,只是坐着缝制冬衣,缝了一件又一件,无休无止,实在也不是体例!

白承之凄然一笑,“我承诺过珠儿,这平生一世都要将她放在心上,记得她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承诺过她会长命百岁,娶妻生子,儿孙绕膝!我必然要做到,不然我怕她在地府之下会悲伤难过!”

谢石拍拍头,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侯爷的军粮和冬衣真是筹办的即充沛又丰厚啊!不过皇上说了,川蜀雄师亦是远道而来,怕他们的筹办不充分,就叮咛末将将那些军粮和冬衣运了一些送去,剩下的散到各州郡,分发给百姓了,好让他们经了烽火今后还能安稳过冬。不过皇上念及侯爷年老,若无冬衣,只怕身材接受不住,叮咛末将筹办了一件狐毛大氅送给侯爷御寒!”

这日午后,天空飘着小雪,皇宫当中俄然响起了钟声,接连不竭。

洛阳侯面色乌青,抬手将大氅打落,冷哼一声驭马而去。

夜月冰冷如镜,照着他一身薄弱白衫,幽冷凄清,好似漂移在大家间的孤魂。

洛子云怒瞪方回一眼,又问谢石道:“那我们之前囤积在此的军粮和冬衣呢?”

洛阳侯父子暗觉不妙,洛子云怒道:“方将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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