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通进司还是进奏院，截下来往文书，都是大罪，换在二十年前，没谁敢干这类事。可自官家以御笔随便措置政务，起落人过后，忌讳也淡了很多。
吴匡昂首看天，有些迟疑隧道：“已是晌午了。”
“泸南缘边安抚司机宜誊写笔墨王冲，上书军国重事！”
聂婆婆实在不是婆婆，眼下也就三十出头，本是官家藩邸妾婢，因犯事被逐出了王府，嫁给了庶人聂氏。官家即位后，又驰念此女，常常招来宫中，何为么就不敷为外人道了。因她知名无份，宫人便以彭婆称呼，也有叫聂婆婆的，自是背着官家时的称呼。
昔日只是晚了朝会，都要向宰执赔罪，现在辍朝整日，竟然也不当回事了。
动机一转，主曹心神大定，没错，这小子来了这么一出，逼迫着他收文书，他也只能按端方办，王黼截不住也没话说。
郑居中要去的是延福宫宝文亭，那是官家平常舞文弄墨之地，另有小半里路时，就见一抬小轿在侧面的曲径小道悠悠而过，朝东面对华门而去。看那小轿来处郑是宝文亭，形制异于禁中统统，郑居中讶异地问：“那是那个？”
说过了政务，看了看赵佶的神采，郑居中再道：“另有件小事，臣还想与陛下说说。”
本只筹算粗粗一扫，看了几行，眼神就停不下来了，一向翻了十几页，王冲等得不耐烦，咳嗽了一声，才回过神来。
这下看王冲的眼神就完整不一样了，敬佩当中还异化着靠近之意：“机宜虽幼年，却自出机抒，有相公之才啊！王左丞定会欢乐！”
此时贰心机也细致多了，吴匡不问，他还是要问：“二郎，这份奏章上去，真能消解王左丞的怨气？”
赵佶倒是一点就通：“是啊，蔡元长如果只会看笑话，就不是蔡元长了，他必定会揪着这个王冲，打王将明的主张。哎，如何就不能安生相处呢。”
吴匡灵巧地不问进奏院里的环境：“机宜接下来是……”
启事么，天然是权贵们的脑筋都用在了如何抱天子的大腿，以及如何斗人上面，哪像之前的名臣，都得绕着端方转。这也是多年党争下来，劣品摈除良品的成果。
看王冲这札子，不知有多少万字，所论显非小事，再听王冲与王黼抛清干系的话，主曹即便不清楚细节，也明白这札子烫手得很。如果王冲所言非虚，王黼会有甚么反应，主曹一清二楚。
王黼会有甚么反应，不但这位主曹清楚，王冲也有所预感。
进奏院里也是来交常常，本就惹人谛视，这一呼喊，一圈人刹时就围上了。
主曹哗啦合上札子，肃容道：“没听王机宜说是军国重事吗？岂能随便别传？”
待王冲分开，几十号人一拥而入，七嘴八舌地问着王冲上书说甚么。
也不知那主曹是没听懂，还是不信，连连摆手道：“机宜还是明日再来吧……”
银台司进奏院里，值案主曹看着王冲递上一份足有半掌厚的札子，神采变幻不定，摸索着问：“机宜如有建策，何必到进奏院来，交给王左丞，便能上达天听。”
“明白……我当然明白！他这是昭告天下，与我毫无干系！竖子！蔡元长都不敢慢待我，这小儿竟敢踩到我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