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不想让靖康之难上演,而要作到这一点,到十年以后再行动已经迟了。任何剧变,背后都有多年的背景沉淀,由多个节点的力量会聚而成。他要作的,就是从侧面——撬动这些节点,撼动这股汗青之力。
回到王冲此策本身,此时两人都已说开了,泼王冲冷水也再无顾忌,在宇文黄中看来,固鼎西南,太一厢甘心。
“佑陵曾言,复燕云者,虽异姓也封王,此事你该晓得。”
这两点王冲天然不会疏忽,奏章里也解释得很详确:“以是才要细厘西南皋牢事,通号令,兴商贾。”
中原铜冶虽盛,可铜钱缺口也很大,不然蔡京也不至于在钱上发挥浑身解数,大钱、夹锡钱、钱引,一招接一招使。而西南,特别是大理,铜矿储量敷裕。
王冲反复了他在奏章里的话:“国度缺钱,西南有铜!”
宇文虚中!
“守正啊,你既懂易,当知天行健,时势时移。你只算到西事将宁,却没算过北事么?”
宇文黄中正觉欣喜,蓦地回神,也愣住了。
宇文黄中点头:“路途太远太艰,坑冶不易……”
可王冲之言毕竟是错了,不是设法有错,而是身份太低,没有打仗到军国密要,不知情势之变。正因如此,宇文黄中才没将王冲当作会搞指一算的异人。
他说的是“不该有北事”而不是“不会有北事,这也是在表态,反对大宋趁火打劫,借辽国式微之时去复燕云。
“澶渊之盟既成,虽未绝是非,但宋辽两国相安百余年,天下人视盟约如铁。国无信不立,趁乱挞伐,反会乱了自家民气,更何况一。”
咀嚼着王冲这份决计,宇文黄中很想叫人上酒,跟他举杯痛饮,畅谈一番。
宇文黄中还是说得很委宛:“守正,有决计是好的,可对相公们来讲,此策于国度有何实益?”
他再反复道:“对相公来讲,此策有何实益?”
不及深想王冲的反应,宇文黄中皱眉沉吟。这一问很有力,他必须当真应对。
“易曰,贤人亨以享上帝,而财主以养圣贤。巽而耳目聪明,柔进而上行,得中而应乎刚是以元亨……”
那人叫甚么来着……
君子之流向来都高举休兵止戈,有仁义便有安宁的大旗,对本朝首重兵事这类状况尤其痛切。他们觉得消饵了兵祸,少了这些破钞,就会国泰民安。可深谙国事之人却清楚恰是被兵事推着,国度才气掌控住天下赋税和赋税的流向。缺了兵事,就如人体头绪堵塞,血液畅通不畅,不是流向不该去的处所,乃至祸国乱邦,就是离开了国度掌控,造出异于国体的毒瘤。
“戋戋一个选人罢了,用过以后再设法措置便是,学士何必上心?”
抚着誊写的奏章,王黼咂嘴道:“固鼎西南,说得好啊。”
王冲以周易相答,宇文黄中赞成地点头道:“以鼎喻兵事,倒算贴切。”
这话真假掺杂,但决计却无一分虚假。
王黼再赞道:“这小子,有才!”
宇文黄中考虑着言辞,他颠覆了之前的设法。王冲不是那种读书读傻了,只会夸夸其谈的赵括,参与过安定僰乱,管着僰人事件,是有实务经历的官员。作此惊人之论,必定有更深的设法,他想让王冲把这些设法说得更细。至于王冲上奏的《乞定西南事疏》,毕竟是要在朝堂公开会商的东西,自有另一套说法,不成能完整道出王冲的〖真〗合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