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一声令,上林坊的人必然要恭恭敬敬地将吃食都呈上。
可她一没拿东西,二没坏端方,他这般当众怒斥,实在在理。
阿婉莫名的对劲起来,低哼一声,内心暗道,看你还敢欺负我们家夫人,人家小叔子来帮着讨公道了!
阿婉冷静点头,“这倒也是,太子也一定会亲身登门坊内,我们尽管取我们的腊八米。”
沈戮则是给了崔内侍一个手势,崔内侍心领神会,扯着嗓子喊上林坊的姑姑出来见东宫。
阿婉却见有很多宫女已经从玉轮门后的上林坊里分开了,个个手里提着小红篓,便急起来:“夫人,再晚去的话,怕是都要被拿走了,我们起得大早不就是为了取米吗?”
走在前面的那一道身穿藕色长裙,外披一件绛紫色的氅,暖炉押在双掌间,坠着的一抹红玉髓格外夺目。
沈戮却一挑眉:“皇嫂不必起火,断不会是平白无端,劝你还是让开吧,免得遭到连累。”
容妤蹙了眉,“本日是腊八,侯爷昨日便盼着明天能喝上一碗腊八粥,哪有见了他就打道回府的事理?”
容妤也是不信了,“姑姑,东宫再如何刻薄,总归不会连腊八日子里的一碗米也要和南殿斤斤计算!”
姑姑拿着账目道:“今非昔比了,自打东宫易了主,这大小很多事情都要由太子签订才气履行,皇宫现在节衣缩食,都是为了充分国库,太子定的新端方,谁也没体例漏账。”
姑姑眼神闪动,像是不知该如何答复。
话虽如此,容妤却还是迟疑在原地,内心想着要拖到沈戮分开再去。
谁知劈面有人拦路,一袭黑氅如墨如渊,容妤闻见那股子明矾暗香,心下一凛,不得不再一次低头施礼。
阿婉骇然失容,对容妤悄声道:“夫人救我……”
崔内侍转头看了面前头,心想着两条长廊一汇,很快就是要打照面了的。
“殿下。”崔内侍撩开车帘,“但是要回东宫?”
容妤一点头,也是不敢怠慢的存候。
沈戮右手摩挲着左手的扳指,只点了点头,“皇嫂不必多礼。”
容妤不明其意,她昂首看向沈戮,觉他有指桑骂槐之意。
阿婉最早瞥见沈戮,她仓猝低头半蹲,行了大礼。
姑姑哼一声,丢出一句“神情甚么,一个废储妻,还摆甚么太子妃架子”,直到有宠妃宫里的侍女来取,她当即变了神采,笑容盈盈地提过四个小红篓递了畴昔。
这一次,沈戮却没有免除她礼数,只低声问了句:“皇嫂,你方才但是筹算从上林坊取腊八米?”
崔内侍乖觉随上,一主一仆朝着上林坊那头走去,想来倒是离太后的寝殿很近,可崔内侍却搞不懂沈戮为何要亲身登门上林坊。
谁知沈戮俄然提了音量,像是当众表示道:“端方就是端方,东宫第一年掌管上林坊,不管上林坊是对是错,也都是东宫的意义,旁人如有不满,尽管登门东宫与本太子对峙,不然,就诚恳地遵规行事,胆敢坏规,就莫要怪东宫无情了。”
“这……殿下倒是未曾交代过。”
“奴、奴婢是谨遵东宫旨意做差的,毫不枉私,便……便没有给南殿夫人腊八米。”
过往宫女们都悄悄瞥来几眼,又都惊骇沈戮,不敢多留,仓促拜别。
趋炎附势,权势至极。
哦,是南殿夫人啊。崔内侍又瞥向她身后的阿谁侍女,叫阿婉的,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