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戮却一挑眉:“皇嫂不必起火,断不会是平白无端,劝你还是让开吧,免得遭到连累。”
姑姑一听是东宫,鲤鱼打挺般地冲出来跪下,对沈戮道:“奴婢不知殿下前来,有失远迎,还请——”
阿婉冷静点头,“这倒也是,太子也一定会亲身登门坊内,我们尽管取我们的腊八米。”
可她一没拿东西,二没坏端方,他这般当众怒斥,实在在理。
“奴、奴婢是谨遵东宫旨意做差的,毫不枉私,便……便没有给南殿夫人腊八米。”
容妤从未想过本身现在竟会为了一篓米而折腰。
趋炎附势,权势至极。
崔内侍一愣,立即回道:“回禀殿下,是腊月初八。”
容妤愤恚不已,再不筹算讨要嗟来之食,带着阿婉出了上林坊,板着一张脸筹办归去南殿。
脚步声渐远,阿婉这才敢偷偷靠近容妤耳边,道:“夫人,如何太子也来上林坊啦?这、这我们还要去吗?”
只要他一声令,上林坊的人必然要恭恭敬敬地将吃食都呈上。
阿婉骇然失容,对容妤悄声道:“夫人救我……”
容妤也是不信了,“姑姑,东宫再如何刻薄,总归不会连腊八日子里的一碗米也要和南殿斤斤计算!”
容妤蹙了眉,“本日是腊八,侯爷昨日便盼着明天能喝上一碗腊八粥,哪有见了他就打道回府的事理?”
谁知沈戮俄然提了音量,像是当众表示道:“端方就是端方,东宫第一年掌管上林坊,不管上林坊是对是错,也都是东宫的意义,旁人如有不满,尽管登门东宫与本太子对峙,不然,就诚恳地遵规行事,胆敢坏规,就莫要怪东宫无情了。”
哦,是南殿夫人啊。崔内侍又瞥向她身后的阿谁侍女,叫阿婉的,是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容妤自是不肯,崔内侍只一句“那就获咎夫人了”,便上前来扯过她身后的阿婉。
沈戮辞职后,出了殿门,见到崔内侍正恭候地等在车辇旁。
话虽如此,容妤却还是迟疑在原地,内心想着要拖到沈戮分开再去。
阿婉最早瞥见沈戮,她仓猝低头半蹲,行了大礼。
哪知接下来,他看向阿婉,命崔内侍道:“搜她的身。”
但容妤仍旧没敢起家,直到沈戮带着崔内侍先行一步后,她才松下口气,缓缓地直起了身形。
崔内侍乖觉随上,一主一仆朝着上林坊那头走去,想来倒是离太后的寝殿很近,可崔内侍却搞不懂沈戮为何要亲身登门上林坊。
“殿下。”崔内侍撩开车帘,“但是要回东宫?”
过往宫女们都悄悄瞥来几眼,又都惊骇沈戮,不敢多留,仓促拜别。
容妤点头:“回殿下,确有此事。”
容妤虽知世态炎凉,却不知能墙倒世人推到这般境地。沈止昔日里对劲时,他们这班人恨不得跪下舔脚,目前失了势,连腊八的米也鄙吝到了极致。
容妤天然不会让崔内侍靠近本身的婢女,她护住阿婉,冷锐地瞪着前来的崔内侍道:“内侍大人,平白无端搜宫女的身实乃不当,这光天化日之下,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东宫岂能如此横行霸道?”
果不其然,在邻近玉轮门那处,沈戮与容妤撞了个正着。
谁知劈面有人拦路,一袭黑氅如墨如渊,容妤闻见那股子明矾暗香,心下一凛,不得不再一次低头施礼。
沈戮神采微微一变,怕被太后发觉端倪,很快便点头应道:“太后所言极是,孙儿服膺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