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容妤便起了身，点头谢过沈戮后，就欲分开殿内。
“我托人捎话给魏府，你晚些归去便是了。”
容妤愣住身形，闻声他说：“何必急着走？”
容妤再道：“你我之间早已隔阂万千，何必还固执于曾经幼年时的那点沉沦？”
容妤仍旧是低眉扎眼的模样，慢条斯理地说着：“臣妇也是展转反侧好久，才想着要与殿下道明其中痛苦……夫君他——”话到此处，她俄然改了口，像是怕沈戮不快似的，她叹道：“魏大人犯下这等滔天罪恶，臣妇也不肯替他讨情，只是他这不在，魏家长幼却要跟着刻苦，实在是不幸。那魏夫人毕竟把臣妇顾问得极好，臣妇便想着能让她有些活着的盼头……”
容妤嘴角微微上翘，轻声道：“夫君罪不成恕，臣妇断不会为他多说一句，只求不要被他连累到了魏府高低才是。”话到此处，容妤轻叹道：“起码，也要挨到臣妇能安然地产下腹中骨肉。”
沈戮听着她脚步声渐远，似没有一次流连逗留，他握手成拳，抿唇成线。
“为何恰好是我？”她冷不丁地问出如许一句。
容妤神采一沉，“殿下，臣妇方才说过了，孕身不便。”
沈戮握着半个空心拳，撑着左脸颊，面色安静地听她持续说下去。
沈戮抬眼看她：“我又不会碰你，怕甚么？”
沈戮端起茶盏，垂眸沉声道：“如果来替魏确讨情的，大可不必了。”
容妤发觉到他没有不耐，便放心下来，再道：“魏夫人的小女儿正在从乡间来投奔魏府的路上，也是驰念母亲，便筹算在兄长的举荐下谋一差事，可惜魏大人闹出这等乱子，断是帮不上忙了，臣妇便想……殿下可否通融一番，让她在东宫谋个差呢？”
“臣妇孕身不便，又承诺了魏夫人要赶在中午归去，路上车辇行得慢，自是要早些启程的。”
宫女在这时入殿斟茶，将茗碗放去各自桌几上便退了下去。
沈戮不自发地勾起了嘴唇，眉眼也伸展了很多，他转手放下茗碗时看向容妤，眼神周旋在她脸颊、脖颈与腹部间，沉声道：“说吧，找我何事？”
他喉间微微哽咽，侧过身形道：“坐吧。”
容妤嘲笑道：“殿下莫要挖苦臣妇了，那女人及笄之龄都还未到，又自幼生在乡间，诚恳得很。不过是臣妇听闻东宫紧缺人手，送她来到此处，也算是个好归宿了。不知殿下可否给臣妇这份薄面呢？”
容妤内心暗想，看来沈戮此次真是记恨了魏确，明知柳心珠的脾气，还要把幺妹赐去做贴身侍女，怕是不想让那幺妹活得久似的。
沈戮挑眉看她：“如何，想安插个眼线在我身边？”
沈戮心头一震，他先是仓促地垂下了眼，而后又蹙起双眉，转头看向身后，陈最还站在殿内，将沈戮眼神扫来，他倒是有眼力见的，当即退出了殿去。
容妤淡淡瞥一眼沈戮，她躬身点头，只留下淡淡一声：“臣妇辞职。”
这“骨肉”二字令沈戮的神采揭示出了一丝动容，自打她有孕以来，还是第一次承认那是她的骨肉。
“眼下你我之间也无人停滞，一个柳心珠不过是个牌位，即便她是太子妃，也失势不久，等我夺了柳家兵权，她也就无用了。”沈戮眼神凉薄，声音更是沉冷，“届时，若她活着碍眼，我便想体例除了她。”
沈戮低低感喟一声，对她道：“你且再等上一等，机会一到，我会把你接回东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