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本想抵挡,但一听“刺史”两个字,一下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只抱住了脑袋,护着关键之处,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声告饶道:“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
来人恰是刘裕,他停下了脚步,抬开端,一张十七八岁的脸露了出来,天庭饱满,墨染浓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精光闪闪,鼻梁高挺,下颌如岩石一样坚固,一身健实的肌肉垒块,把这身补丁加补丁的布衣都撑得棱角清楚,而这一身乡间樵人的打扮,完整没法袒护他那过人的威武之气。
他对劲洋洋地走回到刁公子的身边,点头哈腰了一番,一挥手,号召着火伴们向前大摇大摆的走去。
刁毛刚想要撒泼打人,倒是给刘裕的身形块头吓住了,不自发地后退了半步,刁公子讨厌地皱了皱眉头,鼻孔对着这条大汉,沉声道:“汝聋否?挡道中心,求死乎?”
刁公子笑着对前面带路的阿谁胥吏说道:“刘处置,世人皆云京口民风刁悍,由此观之,不过如此嘛!”
前面俄然传来一声断喝之声:“京口的民风,不是你所能评!”
刁毛随即就把荷包子扔在了给打得灰头土脸的农夫面前,又狠狠地在他身上吐了口唾沫:“记着了,这是刁公子赏你们的。下次招子放亮点!”
阿谁为首的,名叫刁毛的黑痣恶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袋子,在手上掂了掂,内里铜钱碰撞的声音哗啦啦地响。
东晋太元六年(公元381年),南兖州,京口镇。
刁公子的眉头一皱,刁毛蹿前几步,鞭子重重地往空中上一抽,扬起一道灰尘:“哪来不识汲引的东西,不晓得朱紫出行,需求遁藏吗?皮痒了是不是?!”
这位名叫刘裕的大汉转过了头,微微一笑:“上午先打柴,下午再去渡口转转,上头来了号令,比来有很多伧子(南边人对于北方中本来人的蔑称)南下,要我们去号召一下。不过,我总得先养家嘛,就靠里正这点禄米,百口都得喝西北风啊。”
已是蒲月,一片片翠绿碧绿的水田之上,短衫露腿的农夫们,在哈腰劳作着,轻风拂过,水稻低垂,时不时地现出架着犁的水牛,一边甩着尾巴,一边渐渐悠悠地前行,一条五尺多宽,黄土飞扬的官道,通衢朝天。
两个农夫从农田里直起了腰,对着这条大汉笑道:“刘裕,如何明天又来南山伐薪了啊,没去渡口那边当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