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恶奴顿时冲到了这个农夫的面前,为首一人,右脸颊上长了块铜钱大小的黑痣,痣上几根稀少的黑毛,跟着他的怒骂声,一动一动:“瞎了你的狗眼,连新上任的刁刺史家的公子都不熟谙了吗?教你们长点记性!”
已是蒲月,一片片翠绿碧绿的水田之上,短衫露腿的农夫们,在哈腰劳作着,轻风拂过,水稻低垂,时不时地现出架着犁的水牛,一边甩着尾巴,一边渐渐悠悠地前行,一条五尺多宽,黄土飞扬的官道,通衢朝天。
在这个高门世家的天下里,一看即知,这些人是某个达官朱紫的仆人恶奴,他们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喊着:“朱紫出行,闲杂人等速速让步!”
另一个农夫指着前面的官道说道:“刘裕,那边来了一队人马,场面仿佛不小,你最都雅看是不是刺史来了。”
官道之上,一条八尺大汉,土黄色布衣之上,缝着五颜六色的补丁,身形壮硕魁伟,正背着一捆足有丈余高,小山也似,看起来起码有两三百斤的柴禾,向前走着。
他对劲洋洋地走回到刁公子的身边,点头哈腰了一番,一挥手,号召着火伴们向前大摇大摆的走去。
这名叫刘裕的大汉,乃是晋末京口人士,自幼父母双亡,由继母一手拉扯长大,曾经因为家里过分贫困,母亲又因难堪产而死,一度被父亲送到了舅母家,乃至落得了个寄奴的外号。
也恰是以,在这个拳头便是霸道的乱世中,他被朝廷擢为里正,现在天,新任刺史即将上任。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看向了火线:“我这就去。”说着,他的脚步加快了。
东晋太元六年(公元381年),南兖州,京口镇。
来人恰是刘裕,他停下了脚步,抬开端,一张十七八岁的脸露了出来,天庭饱满,墨染浓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精光闪闪,鼻梁高挺,下颌如岩石一样坚固,一身健实的肌肉垒块,把这身补丁加补丁的布衣都撑得棱角清楚,而这一身乡间樵人的打扮,完整没法袒护他那过人的威武之气。
刁毛一下子又来了胆气,大呼道:“小子,朱紫赏你话说,还不快跪下!”他说着,捏紧了手中的皮鞭,作势欲扑,而二十多个恶奴也捏紧了棍棒,不声不响地从两侧围住了刘裕。
农夫本想抵挡,但一听“刺史”两个字,一下子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只抱住了脑袋,护着关键之处,在地上滚来滚去,大声告饶道:“小的有眼无珠,小的有眼无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