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急使摆布察其人不得。但见市廛家家祀神，香火相接，问：“神何姓名？”答曰：“即楚忠臣伯郤宛也。无罪枉杀，冀其上诉于天耳。”摆布还报囊瓦。瓦乃访之朝中，公子申等皆言：“郤宛无通吴之事。”瓦心中颇悔，沈尹戌闻郊野赛神者，皆咒诅令尹，乃来见囊瓦曰：“国人胥怨矣！相国独不闻乎？夫费无极，楚之谗人也，与鄢将师共为蒙蔽。去朝吴，出蔡侯朱，教先王为灭伦之事，致太子建身故本国，冤杀伍奢父子，今又杀左尹，涉及阳晋二家，百姓怨此二人，入于骨髓。皆云相国纵其为恶，怨詈咒诅，遍于国中。夫杀人以掩谤，仁者犹不为，况杀人以兴谤乎？子为令尹，而纵谗慝以失民气，他日楚国有事，寇盗兴于外，国人叛于内，相国其危哉！与其信谗以自危，孰若除谗以自安耶？”囊瓦瞿然下席，曰：“是瓦之罪也。愿司马助吾一臂，诛此二贼！”沈尹戌曰：“此社稷之福，敢不从命！”沈尹戍即便人扬言于国中曰：“杀左尹者，皆费鄢二人所为，令尹已觉其奸。今往讨之，国人愿从者皆来！”言犹未毕，百姓争论兵前驱。囊瓦乃免费无极、鄢将师数其罪，枭之于市。国人不待令尹之命，将火焚两家之宅，尽灭其党，因而谤诅方息。史臣有诗云：
南曰盘门蛇门，北曰齐门平门，东曰娄门匠门，西曰阊门胥门。
不焚伯氏焚鄢费，公论公心在国人。令尹早同司马计，谗言何至害忠臣！
盘门者，以水之盘曲也；蛇门者，以在巳方，生肖属蛇也；齐门者，以齐国在其北也；平门者，水陆地相称也；娄门者，娄江之水所聚也；匠门者，聚匠作于此也；阊门者，通阊阖之气也；胥门者，向姑胥山也。越在东南，正在巳方，故蛇门之上，刻有木蛇，其首向内，示越之臣服于吴也。南向复筑小城，四周十里，南北西俱有门，惟东不开门，欲以绝越之光亮也。吴地在东为辰方，生肖属龙，故小城南门上为两鲵，以象龙角。城郭既成，迎阖闾自梅里徙都于此。城中前朝后市，左祖右社，仓廪府库，无所不备。大选民卒，教以战阵射御之法。别筑一城于凤凰山之南，以备越寇，名南武城。
又有一诗，言鄢、费二人平生害人，还以自害，谗口作歹，亦何益哉？诗云：
顺风放火去烧人，忽地风回烧本身。毒计奸谋浑似此，恶人几个不遭屯！
阖闾以“鱼肠”为不祥之物，函封不消。筑冶城于牛首山，铸剑数千，号曰“扁诸”。又访得吴人干将，与欧冶子同师，使居匠门，别铸利剑。干将乃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候天伺地，妙简光阴，六合降落，百神临观，聚炭如丘，使童男童女三百人，装炭鼓橐。如是三月，而金铁之精不销，干将不知其故。其妻莫邪谓曰：“夫神物之化，须人气而后成。今子作剑三月不就，得无待人而成乎？”干将曰：“昔吾师为冶不化，伉俪俱入炉中，然后成物。至今即山作冶，必麻绖草衣祭炉，然后敢发。今吾铸剑不成，亦如果耶？”莫邪曰：“师能烁身以成神器，吾何难效之？”因而莫邪沐浴断发剪爪，立于炉傍，使男女复鼓橐，炭火方烈，莫邪自投于炉。瞬息销铄，金铁俱液，遂泻成二剑。先成者为阳，即名“干将”；后成者为阴，即名“莫邪”。阳作龟文，阴作漫理。干将匿其阳，止以“莫邪”献于吴王。王试之石，应手而开。今虎丘“试剑石”是也。王赏之百金。厥后吴王知干将匿剑，令人往取，如不得剑，即当杀之。干将取剑出观，其剑自匣中跃出，化为青龙，干将乘之，升天而去，疑已作剑仙矣。使者还报，吴王感喟，自此益宝“莫邪”。“莫邪”留吴，不知下落。直至六百余年以后，晋朝张华丞相，见牛头之间有紫气，闻雷焕妙达象纬，召而问之。焕曰：“此宝剑之精，在豫章丰城。”华即补焕为丰城令。焕既到县，掘狱屋基，得一石函，长逾六尺，广三尺，开视之，内有双剑。以南昌西山之土拭之，光芒艳发。以一剑送华，留一剑自佩之。华报曰：“详观剑文，乃‘干将’也。另有‘莫邪’，何为不至？固然，神物终当合耳。”厥后焕同华佩剑过延平津，剑忽跃出入水，急令人入水求之，惟见两龙张鬣相向，五色炳耀，令人惊骇而退。今后二剑更不呈现，想神物终弃世上矣。今丰城县有剑池，池前石函，土瘗其半，俗呼石门，即雷焕得剑处。此乃“干将”“莫邪”之结末也。先人有《宝剑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