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晋文公定了温、原、阳樊、攒茅四邑封境，直通太行山之南，谓之南阳。此周襄王十七年之冬也。时齐孝公亦有嗣伯之意。自无亏之死，恶了鲁僖公。鹿上不署，彆了宋襄公。盂会不赴，背了楚成王。诸侯离心，朝聘不至。孝公心胸气愤，欲用兵中原，以振先业。乃集群臣问曰：“先君桓公在日，无岁不征，无日不战。今寡人安坐朝堂，如居蜗壳当中，不知外事，寡人愧之！昔年鲁侯谋救无亏，与寡报酬难，此仇未报。今鲁北与卫结，南与楚通，倘结连伐齐，何故当之？闻鲁岁饥，寡人意欲乘此加兵，以杜其谋。诸卿觉得何如？”上卿高虎奏曰：“鲁方多助，伐之一定有功。”孝公曰：“虽无功，且试一行，以观诸侯聚散之状。”乃亲率车徒二百乘，欲侵鲁之北鄙。
喜至北鄙，齐师尚未出境，乃迎将上去。至汶南处所，刚遇齐兵前队，乃崔夭为前锋。展喜先将礼品呈送崔夭。崔夭引至雄师，谒见齐侯，呈上犒军礼品，曰：“寡君闻君亲举玉趾，将辱临于敝邑，使下臣喜奉犒执事。”孝公曰：“鲁人闻寡人发兵，胆怯惧乎？”喜答曰：“小人则或者胆怯，下臣不知也。若君子，则全偶然惧。”孝公曰：“汝国文无施伯之智，武无曹刿之勇，况正逢饥荒，野无青草，何所恃而不惧？”喜答曰：“敝邑别无所恃，所恃者先王之命耳。昔周先王封太公于齐，封我先君伯禽于鲁，使周公与太公割牲为盟，誓曰：‘世世子孙，同奖王室，无相害也。’此语载在盟府，太史掌之。桓公是以九合诸侯，而先与庄公为柯之盟，奉王命也。君嗣位九年，敝邑君臣，引领望齐曰：‘庶几修先伯主之业，以亲睦诸侯。’若弃成王之命，违太公之誓，堕桓公之业，以好为仇，度君侯之必不然也。敝邑恃此不惧。”孝公曰：“子归语鲁侯，寡人愿修好，不复用兵矣。”本日传令班师。潜渊有诗，讥臧孙辰知柳下惠之贤，不能荐引同朝。诗云：
臧孙辰素与楚将成得臣了解，使得臣先容于楚王，谓楚王曰：“齐背鹿上之约，宋为泓水之战，二国者，皆楚仇也。王若问罪于二国，寡君愿悉索敝赋，为王前驱。”楚成王大喜。即拜成得臣为大将，申公叔侯副之，率兵伐齐。取阳谷之地，以封齐桓公之子雍，使雍巫相之。留甲士千人，从申公叔侯屯戍，觉得鲁之援助。成得臣奏凯还朝。令尹子文时已大哥，请让政于得臣。楚王曰：“寡人怨宋，甚于怨齐。子玉已为我报齐矣，卿为我伐宋，以报郑之仇。俟班师之日，听卿自便何如？”子文曰：“臣才万不及子玉，愿以自代，必不误君王之事。”楚王曰：“宋方事晋，楚若伐宋，晋必救之。两当晋宋，非卿不成，卿强为寡人一行。”乃命子武功兵于暌，简阅车马，申明军法。子文对劲欲显子玉之能，是日草草完事，终朝毕事，不戮一人。楚王曰：“卿阅武而不戮一人，何故立威？”子文奏曰：“臣之才力，比于强弩之末矣。必欲立威，非子玉不成。”楚王更使得臣治兵于佺。得臣简阅邃密，用法严厉，有犯不赦，竟一日之长，方才事毕。总计鞭七人之背，贯三人之耳，端的钟鼓添声，旗号改色。楚王喜曰：“子玉果将才也！”子文复请致政，楚王许之。乃以得臣为令尹，掌中军元帅事。群臣皆造子文之宅，贺其保举得人，致酒相款。时文武毕集，惟大夫佺吕臣有微恙不至。酒至半酣，阍人报：“门外有一小儿求见。”子文命召入。那小儿举手鞠躬，竟造末席而坐，喝酒啖炙，傍若无人。有人熟谙此儿，乃佺吕臣之子，名曰佺贾，年方一十三岁。子文异之，问曰：“某为国得一大将，国老无不贺，尔小子独不贺，何也？”佺贾曰：“诸公觉得可贺，愚觉得可吊耳！”子文怒曰：“汝谓可吊，有何说？”贾曰：“愚观子玉为人，勇于任事，而昧于决机。能进而不能退，可使佐斗，不成兼任也。若以军政委之，必至偾事。谚云‘太刚则折’，子玉之谓矣！举一人而败国，又何贺焉？如其不败，贺未晚也。”摆布曰：“此小儿大言，不须听之。”佺贾大笑而出，众公卿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