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公抚段之尸,大哭一场,曰:“痴儿何至如此!”遂简其行装,姜氏所寄之书尚在。将太叔回书,总作一封,令人驰至郑国,教祭足呈与姜氏旁观。即命将姜氏送去颍地安设,遗以誓词曰:“不及鬼域,无相见也!”姜氏见了二书,羞惭无措,自家亦无颜与庄公相见,立即离了宫门,出居颍地。庄公回至都城,目中不见姜氏,不觉知己顿萌,叹曰:“吾不得已而杀弟,何忍又离其母?诚嫡亲之罪人矣!”
一日,文公梦鄜邑之野,有黄蛇自天而降,止于山阪。头如车轮,部属于地,其尾连天。俄顷化为小儿,谓文公曰:“我上帝之子也。帝命汝为白帝,以主西方之祀。”言讫不见。明日,召太史敦占之。敦奏曰:“白者,西方之色。君奄有西方,上帝所命,祠之必当获福。”乃于鄜邑筑高台,立白帝庙,号曰鄜畤,用白牛祭之。
又有诗说庄公养成段恶,以塞姜氏之口,真千古奸雄也。诗曰:
庄公感考叔全其母子之爱,赐爵大夫,与公孙阏同掌兵权。不在话下。
秦襄公告别返国。平王曰:“今岐丰之地,半被犬戎侵据,卿若能摈除犬戎,此地尽以赐卿,少酬扈从之劳。永作西藩,岂不美哉?”秦襄公顿首受命而归。即清算兵马,为灭戎之计。不及三年,杀得犬戎七零八落,其大将孛丁、满也速等,俱死于战阵,戎主远遁西荒。岐丰一片,尽为秦有,辟地千里,遂成大国。髯翁有诗云:
次日升殿,即宣共叔段欲封之。大夫祭足谏曰:“不成。天无二日,民无二君。都城有百雉之雄,地广公众,与荥阳相称。况共叔,夫人之爱子,若封之大邑,是二君也!恃其内宠,恐有后患。”庄公曰:“我母之命,何敢拒之?”遂封共叔于都城。共叔谢恩已毕,入宫来辞姜氏。姜氏屏去摆布,私谓段曰:“汝兄不念同胞之情,待汝甚薄。本日之封,我再三哀告,虽则勉从,中间一定和顺。汝到都城,宜聚兵蒐乘,阴为筹办。倘有机遇可乘,我当相约。汝兴袭郑之师,我为内应,国可得也。汝若代了寤生之位,我死无憾矣!”共叔领命,遂往都城居住。自此国人改口,俱称为都城太叔。
又陈仓人猎得一兽,似猪而多刺,击之不死,不知其名,欲牵以献文公。路间,遇二孺子,指曰:“此兽名曰‘猬’,常伏地中,啖死人脑,若捶其首即死。”猬亦作人言曰:“二孺子乃雉精,名曰‘陈宝’。得雄者王,得雌者霸。”二孺子被说破,即化为野鸡飞去。其雌者,止于陈仓山之北阪,化为石鸡。视猬,亦落空矣。猎人惊奇,奔告文公。文公复立陈宝祠于陈仓山。
开府之日,西鄙北鄙之宰,俱来称贺。太叔段谓二宰曰:“汝二人所掌之地,现在属我封土,自今贡税,俱要到我处交纳,兵车俱要听我征调,不成违误。”二宰久知太叔为国母爱子,有嗣位之望。本日见他丰采昂昂,人才出众,不敢违背,且自答允。太叔托名射猎,每日出城练习士卒,并收二鄙之众,一齐造入军册。又假出猎为由,剿袭鄢及廪延。两处邑宰逃入郑国,遂将太叔引兵取邑之事,备细奏闻庄公。庄公浅笑不言。班中有一名官员,大声叫曰:“段可诛也!”庄公昂首旁观,乃是上卿公子吕。庄公曰:“子封有何高论?”公子吕奏曰:“臣闻‘人臣无将,将则必诛。’今太叔内挟母后之宠,外恃都城之固,日夜训兵讲武,其志不篡夺不已。主公假臣偏师,直造都城,缚段而归,方绝后患。”庄公曰:“段恶未著,安可加诛?”子封曰:“今两鄙被收,直至廪延,先君地盘,岂容日割?”庄公笑曰:“段乃姜氏之爱子,寡人之爱弟。寡人宁肯失地,岂可伤兄弟之情,拂国母之意乎?”公子吕又奏曰:“臣非虑失地,实虑失国也。古民气皇皇,见太叔势大力强,尽怀张望。不久都城之民,亦将二心。主公本日能容太叔,恐异日太叔不能容主公,悔之何及?”庄公曰:“卿匆妄言,寡人当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