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公子婴齐来攻上军。士会预感有事,探信最早,先已结阵,且战且走。婴齐追及敖山之下,忽闻炮声大震,一军杀出,当头一员大将在车中高叫:“巩朔在此,等待多时矣!”婴齐倒吃了一惊。巩朔接住婴齐厮杀,约斗二十余合,不敢恋战,保着士会,缓缓而走。婴齐不舍,再复追来,前面炮声又起,韩穿起兵来到。偏将蔡鸠居出车迎敌,方欲比武,山凹里炮声又震,旗旆如云,大将克引兵又至。婴齐见埋伏甚众,恐堕晋计,鸣金退师。士会点查将士,并未曾伤折一小我。遂依敖山之险,结成七个小寨,连络如七星,楚不敢逼。直到楚兵尽退,方才整旆而还。此是后话。
郑襄公知楚师得胜,亲身至城犒军。迎楚王至于衡雍,僭居王宫,大设筵席道贺。潘党请收晋尸,筑为“京观”,以彰武功于万世。庄王曰:“晋非有罪可讨,寡人幸而胜之,何武功之足称耶?”命军士随在埋葬遗骨,为文祭奠河伯,奏凯而还。论功行赏,嘉伍参之谋,用为大夫。伍举、伍奢、伍尚、伍员即厥后也。令尹孙叔敖叹曰:“胜晋大功,出自嬖人,吾当愧死矣!”遂郁郁成疾。
清官遑计子孙贫,身故褒崇赖主君。不是侏儒能讽谏,庄王安肯念先臣?
臣以罪废之余,蒙君王拔之相位,数年以来,愧乏大功,有负重担。今赖君王之灵,获死牖下,臣之幸矣!臣止一子,不肖,不敷以玷冠裳。臣之从子薳凭,很有才气,可任一职。晋号父执,虽偶败绩,不成轻视。民苦战役已久,惟停战安民为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愿王察之!
庄王在席上见优孟问答,宛似叔敖,心中已是凄然;及闻优孟歌毕,不觉潸然泪下曰:“孙叔之功,寡人不敢忘也!”即命优孟往召孙安。孙安敝衣草屦而至,拜见庄王。庄王曰:“子贫困至此乎?”优孟从旁答曰:“不贫困,不见前令尹之贤。”庄王曰:“孙安不肯就任,当封以万家之邑。”安固辞。庄王曰:“寡人主张已定,卿不成却。”孙安奏曰:“君王倘念先臣尺寸之劳,给臣衣食,愿得封寝丘,臣愿足矣。”庄王曰:“寝丘瘠恶之土,卿何利焉?”孙安曰:“先臣有遗命,非此不敢受也。”庄王乃从之。先人以寝丘非善地,无人争夺,遂为孙氏世守。此乃孙叔敖先见之明。吏臣有诗单道优孟之事。诗曰:
再说晋将逢伯,引其二子逢宁逢盖,共载一小车,正在逃奔。刚好赵旃脱身走到,两趾俱裂,瞥见前面有乘车者,大呼:“车中何人?望乞挈带!”逢伯认得是赵旃声音,叮咛二子:“速速驰去,勿得反顾。”二子不解其父之意,转头看之,赵旃即呼曰:“逢君可载我!”二子谓父曰:“赵叟在后相呼。”逢伯大怒曰:“汝既见赵叟,合当让载也!”叱二子下车,以辔授赵旃,使登车同载而去。逢宁逢盖失车,遂死于乱军当中。
再说荀首兵转河口,林父大兵尚未济尽,心甚惊皇。却喜得赵婴齐度过北岸,打发空船南来策应。时天已昏黑,楚军已至城,伍参请速追晋师。庄王曰:“楚自城濮得胜,贻羞社稷,此一战可雪前耻矣。晋楚终当媾和,何必多杀?”乃命令安营。晋军乘夜济河,纷繁扰扰,直乱到天明方止。史臣论荀林父智不能料敌,才不能御将,不进不退,乃至此败,遂使中原伯气,尽归于楚,岂不伤哉!有诗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