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相有豹那一身健壮的腱子肉，再看看相有豹脚底下那不丁不八的站姿，乔一眼从鼻孔里微微一哼：“仗着是个练家子，就敢朝着大钱锅伙叫板？！行，成全你！痛快划道！”
两道秃眉毛蓦地一挑，乔一眼仅存的那只独眼里精光一闪：“那是如何个弄法？”
一番夹枪带棒的挤兑话语中，一个戴着顶破毡帽、身穿戴一身半旧长衫，脚下还趿拉着一双破布鞋的瘦高男人慢悠悠地挤出了人群。
逢迎着乔一眼的号令，人群中猛地响起了假和尚那破锣般沙哑的云遮月嗓门：“借光借光！”
几近全都乌青着面孔，那些面对着三两个或是四五个破草帽的杆子头儿全都被那较着透着阴损的莲花落挤兑得说不出话来。而那些跟从着各自杆子头儿前来的青皮地痞更是难堪，一双巴掌早已经把腰后别着的小攮子攥出了水来，却谁也不晓得该上去挡开那些破草帽，还是呆在原地静观其变？
像是完整不顾忌周遭投射在本身身上的目光，那摘下了旧毡帽的瘦高男人看也不看那些坐在太师椅上的地痞头儿，只是懒洋洋地朝着站在场子中心的熊爷叫道：“熊爷部下的兄弟可不如何讲究？撒帖子都不露面，拿着块石头用帖子裹着隔墙朝里扔，赶巧就扔进了我正炖着的一锅狗肉里！可惜了我那锅好狗肉汤，全叫熊爷您那帖子给毁了！”
翻动着眼皮子，瘫坐在太师椅上的段爷只一打量这些个穿戴褴褛、身上也或多或少带着些残疾陈迹的男人，顿时嘲笑着低哼一声：“好家伙......四九城里杆子上赶出去的主儿，这回算是全齐活儿了！”
晃了晃脑袋，相有豹回击指了指火正门堂口大敞着的大门：“就我火正门里，连老带小的拢共也就十来口儿人！真如果一命换一命，怕是我火正门里人死绝了，乔爷您的大钱锅伙里还是兵强马壮！”
颇不耐烦地一抬手，段爷哼哼着应道：“你揣摩着这四九城里就你一个明白人不是？好事就坏在这绝户头手里头那张拜师帖子上了――照着那拜师帖子上的辈分，这绝户头是‘谨’字辈的，是四九城里青、洪帮两位舵把子的徒弟辈！”
在嘴角挂着一丝浅笑，相有豹抬手一指早已经摆好的两张八仙桌：“乔爷您看细心了，这八仙桌上搁着的玩意，全都是有毒的物件！您如果不认得，这会儿还来得及找个懂行的上眼瞧瞧，也免得说我蒙人！”
伸手端过了一个雨水青的瓷瓶，相有豹悄悄摘下了玉米芯做的瓶塞，把瓶口凑到了本身鼻端一闻：“一家出一个，一块吃了、喝了这些个瓶瓶罐罐里的玩意，认怂的算输！到了最后，再没人策应场面的，也是个输！”
也没等乔一眼接上相有豹的话头，中间连踢带踹把那老朝奉弄醒了的假和尚已经扯着嗓门叫唤起来：“乔爷您可千万别叫这小子给绕出来了！就这小子，一肚子满是花花肠子，肚脐眼里都朝外边冒坏水！他说那瓶子里的物事有毒，可谁晓得他是不是先吃体味药？”
“跟赛秦琼斗心眼子比狠......他还真是个白傻子！”
推搡着一个拎着西洋放大镜，手头还拿着块麂子皮的矮胖老头，假和尚人五人六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吊着嗓门呼喊着：“诸位可都看明白了，这但是四九城里铛铛行坐着头把交椅的老朝奉，来给咱乔一眼乔爷的猫眼儿石估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