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觉悟,脸上微微一热:“走吧,先归去再说。”
走了十余步,脚步稍缓,忍不住回眸搜索那道熟谙的影子,但是夜色乌黑,迭影憧憧,却那里分得清哪是人影,哪是树影?
“这位是瓦尔喀策穆特赫贝勒家的小格格吧?”舒尔哈齐沉沉的开口,老成锋利的眸光从我脸上渐渐滑过,“如果大阿哥当真喜好,便由我来保个媒,想来策穆特赫不至于不给我这份面子……”
“是啊,回城办场丧事,顺带喝庆功酒……”
“得,这下子回赫图阿拉可有得热烈了。”费英东呵呵一笑,伸手搭在杨古利肩上。
当我听到动静,找到褚英营帐掀帘进入时,里头已经聚满了人。每小我都是寡言少语,氛围凝重得有些堵塞。褚英面色惨白,只是默不出声的躺在毯子上,任由医官疗伤。
没走几步,忽听身后模糊有脚步声追来,吓得我从速猫腰躲到一块岩石前面。待到仓促的脚步声垂垂走远,我才吁叹口气,渐渐直起腰。
若非肩上的大氅体温犹存,我几近觉得方才的统统不过是我一时的幻觉。
紧紧抓握双拳,我神魂荡漾。
我惊呆,一颗心小鹿乱闯。
我又是冲动又是猎奇,忍不住爬上一驾马车,高高的站立远观。
“嘘……别怕,是我。”熟谙的,醇厚的声线……
我站在他们一大群人身后,正感进退难堪,忽听有女子嘤嘤的抽泣声逸出。扈尔汉大嗓门不耐的吼道:“大阿哥,不是我说你,此次几乎好事……你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么?若非二阿哥见机快,一刀砍了博克多的脑袋,你早被他们父子两个联手……”
全场呆若木鸡,好半天扈尔汉咂吧着嘴说:“这小女人够利落,倒有些蒙古妞儿的味道。”
少顷,建州班师回营,固然士卒狼狈,神情间难掩疲惫之态,但大家兴趣勃发,满面欢笑。
阿丹珠停止了抽泣,一张梨花带雨般纯美的小脸上羞得通红,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通报出难掩的高兴。
跟着他昂扬的话语,群起鼓励喝彩。转眼语毕,即有扈尔汉、费英东、杨古利等大将越众而出,在代善面前单膝点地,誓约:“吾等誓死尽忠!”这无疑是在烧滚的油锅中加了一瓢水,油锅瞬息间炸了!
扈尔汉一听酒便来了劲:“哎,哎……要说庆功酒啊……”
我惊跳起来,慌乱应对:“是我。”仓促忙忙的撇下代善,从岩石后跑了出来。
望着她那双充满热忱和等候的眼眸,我顿时茫然无语。
褚英腻烦的扭过甚。
这便是战役!当代冷兵器期间的疆场,马革裹尸,血卧疆场……
只见正红主旗飒飒顶风飞舞,代善站在高处,挥手请安,朗声高呼:“……阿玛素善征讨,今虽未至,然我兄弟二人领兵到此,尔众毋得愁惧……乌拉贝勒布占泰暮年被我建州擒捉,铁锁系颈,收而养之,免死而后助其遣归主位。年时未久,布占泰其人还是,此人道命乃从我等手中释出,何足为惧?尔勿以此兵为多,天佑我建州之威,淑勒贝勒英名夙著,此战必胜……”
“……胡达利死得太便宜了,费英东,你那一刀未免太便宜了这小子……”
因而代善淡然叮咛:“你先出去吧。”
脚下的积雪收回咯吱咯吱的声响,氛围很冷,我冻得缩手缩脚,内心窝着的火气倒是被冻得消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