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胆小细心想想也是这么回事,风调雨顺的,又到了收庄稼的时候,哪会有逃荒的流民?别是甚么不怀美意的人假扮的,想要作出甚么乱子出来。
杜仲虽附和后几句,却对前几句有所疑虑:“在吃食里放糠皮砂土,岂不是糟蹋了好好的粮食?”
王本卿只嘲笑一声:“早就劝过父亲了,在施的粥饭里加点糠皮砂土,他就是不听劝。常常出去布施,总让一些并不缺吃食的打了千儿。不但不算积德,倒是养出了一些人的懒性,感觉就算不去做工,也有美意的王家白给饭吃,还不如吃完了躺着晒太阳,吃完了再去要便好。”
一起无话便已到了大门以外,见早已架好了锅,才刚下了米,其他窝甲等吃食还未蒸好,便已排了不短的步队,个个拿碗等着吃。
王本卿听完也嘲笑一声,看了一眼那差点就没打出“慈悲为怀”灯号的杜仲,说道:“恰是如此!哪怕会挨他们的骂,也不要给那些混吃等死的人送吃的,喂了狗它还晓得看家护院,喂了他们也只会背后里骂我们家傻。”
老头儿觉得她是插队去拿粥了,还举着本身的碗喊:“女人!碗!碗!”
杜仲听着也是这么回事,便也不与先生争了,只默静坐在那边看书。
男孩儿抹着小女孩儿的头,轻声细语的劝:“别哭了,等下拿到的先给你吃。”
“这个……”安胆小倒不先急着说更同意谁的观点,却说:“与其在这里空谈,倒不如出去看上一眼,起码要晓得这些流民是从那里来的,再下结论不迟。”
这先生却只看他一眼,叹了口气,说:“积德虽好,只是别行了不该行的善,反倒害人害己。帮了不需帮的人,倒让真正流浪之人错失了机遇。真正吃不上饭的流民,不会在乎饭里有没有糠,有没有砂土,几顿不吃了,有些许杂物并无毛病他们填饱肚子。而那些并不缺吃食的人,吃到有糠的馒头,喝到有砂子的粥,也只会骂上几句,就不会再来混吃的了。如许留了粮食给真正的流民,乃至乞丐,都算是真的行了善了。”
秋收时节农夫本该高兴,却不知为何从邻县过来一股流民,拖家带口,一副惨痛模样。这王家的老爷立即先不管自家的买卖,反而命人把锅架到门外去,要施粥饭。
这老头儿也长叹一口气:“人都吃不上饭,还逼着交粮,交不上就杀人!唉……这是逼着人背井离乡啊!”
王本卿早就瞥见她在那边,现在看她要走,就唤了一声:“弱儿,你出去!”
安胆小束手束脚的挪出来,下认识的多看了先生几眼,确认他是否不乐意。以后才问:“少爷,叫弱儿出去有甚么叮咛吗?”
安胆小未理睬,径直跑到刚出来的老爷面前道:“老爷,弱儿有一个别例,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老爷一贯对她的奇特设法很感兴趣,便道:“说来听听!”
“哥哥,我饿!”小女孩儿一向在抹眼泪。
“厥后,人家见我们还不上,就不肯再借给我们了,还说甚么归正也是被抢去,倒不如不种。我们也说了,是因为报官剿匪才让他们又抢了一次,本年不报官便不会再被抢了。可儿家说甚么都不听,就是不借。成果这地一荒就是三年,半颗粮食都充公过。这不本年官兵来催粮,见我们拿不出,就把地给收了,把家里值钱的也拿了,还骂我们是好吃懒做的刁民。儿子媳妇上去跟他们冒死,便被一刀砍死了……没活路了……”老头儿说着竟留下了眼泪,用袖子擦拭了去,又巴巴的望着那煮粥的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