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那就给你看看!”说罢,托津便从侍从手中接过几锭银子,放在卢逊手上道:“衡量一下,不敷二十两,我再加就是了。”
“你俸禄涨没涨,跟我有甚么干系?”卢逊还是不屑道:“咱糊口在都城,一个根基的事理应当要懂啊?赚多少钱,就住多大屋子,你如何就这么刚强呢?这里是内城,你一个汉官,能在内城有个屋子住下,你就谢天谢地吧!十两银子都出不起,你且出门问问,这内城租房,有一个月低于十五两的吗?再说你一个汉官,朋友大多也都是外城汉人,你去外城租屋子多好,我看比这里便利多了。总之一句话,你这十两房钱给还是不给?如果不给,侄子,我这个表叔叔,也不能如许一向惯着你吧?”
卢荫溥自也大喜,忙迎了托津入内上座。可卢荫溥居家向来寒素,这时却也备不出多少茶点,只前后翻了一翻,取了些上一年存下的旧茶叶,为托津沏了茶。茶水煮沸之时,茶叶气味四溢,卢荫溥多曾在外喝茶,自也清楚这茶味寡淡,茶水水质亦是平平,远不能与阮元那龙井团茶、西湖清泉相提并论。只好对托津陪笑道:“托大人,这茶看来淡了些,只怕分歧大人情意,望大人包涵。”
“算了吧,就算托大人所言都是究竟,这尽人事听天命之道,莫非托大人还不清楚吗?我半生蹉跎至此,宦海上的情面冷暖,看得却也不比大人少了啊?”卢荫溥道。
“这位大人,这是我家家事,你面前这位卢司仪,实在是我远房侄子,我做表叔的,怒斥侄子,有何不成啊?再说了,我这屋子自十八年前就租给他住,他呢?十八年来,就没几次能定时交上房钱的时候!这个月的十两房钱,您看看,他又交不出来了,那我也没体例了,这屋子我不能白给他住啊?再说了,他不就是个员外郎吗?员外郎在这都城里,他也美意义叫朝廷命官呀?我随便出门转上半个时候,都能看到三五个员外郎呢!本日我就这一句话,要么他拿钱,要么他走人!我只看银子!”卢逊想着这房钱之事乃是家事,用不着托津插手,对他说话便也毫不客气。
当然,对于已经考中进士之人而言,究竟是八股为上,还是策论优先,都已经不再首要。有些人落第之时自傲满满,觉得本身实有经世济民的大才,绝非官方所谓“徒擅八股”的冬烘,可做了很多年官下来,却也垂垂沉湎下僚,能偶尔被天子提及几次,都已是莫大的幸运,卢荫溥便是此中之一。浙江乡试,他办事勤勤奋恳,也清楚浙江生员必有足以成才之辈,可归京已近半年,他还是任着先前的军机章京和仪制司员外郎,并未因会试获得任何升迁。
“这……下官是个诚笃之人,有些话,不说更好一些。”看卢荫溥的模样,仿佛承认了托津所言非虚。
“够了,够了!”卢逊眼看手里已多了四个五两一锭的银锭子,天然笑逐颜开。对卢荫溥道:“既是如此,你就接着住下吧,还不快感谢这位大人?”
“尽人事听天命?哈哈,卢司仪,你连试都不敢试一下吗?”托津笑道:“不过在我看来,卢司仪,你也有一个题目想问我吧?为甚么这个情愿提携你的人是我呢?依卢司仪本性,如果本日英和英侍郎说出我这番话,或许你已经同意受英侍郎保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