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恰是蔡襄。”乾隆仍未昂首,道:“朕前日看《宋史》,只觉蔡君谟也是小我才,他在外救荒安民,在内裁抑度支,均有能名。昔日朕只当他直言敢谏,并无实绩,是朕藐视了他。”
“也是他咎由自取。宣仁临朝,悉改熙丰弊政,而于蔡确事不免过当。这几句话,朕记得可有不对?”这是钱大昕在《十驾斋养新录》中所言,此时乾隆说出,语气如常。但乾隆如此表示,倒也在料想当中,清时因言罪人之事,常常是官方自行揭露。但乾隆为了揭示其“天威”,常常听之任之,成心促进悖逆之罪,倒不是他主动寻人不对。故而此时是把本身当作了临朝听政的高太后,而非吴处厚,说吴处厚咎由自取,天然和本身无关。
阮元也笑道:“裴山莫要谦善,这几日我已听闻了,裴山书法乃是京中一绝!似我这笔迹草率之人,正要和裴山为友,好好学一学才是!”
乾隆笑道:“不错,你这《旧唐书》,是卢见曾府里的钞本吧?”
“第一甲第二名江苏山阳汪廷珍!”
礼部大臣领阮元施礼已毕,乾隆打量了阮元一会儿,道:
钱大昕听着,也不免有几分惊惧,但思来想去,既然乾隆已经晓得了他文中原话,再行讳饰也是无用,只好照实道:“回皇上,臣……臣确是如此著作,皇上明察。”
眼看到了蒲月七日,六十余位引见之人,已齐聚勤政殿前。各位进士,大多数都未曾涉足圆明园。目睹这里雕梁画栋,不亚于宫城,更兼地形空旷开阔,比宫城更有一番意境。不觉流连立足,多看了半晌,直待礼部官员提示,各位进士才站好行列,等待乾隆召见。
阮元三次测验,名次均在前线,是以在不久后翰林院的榜单之上,阮元不出料想,成为了翰林院庶吉人。
钱楷的这位先人名叫钱薇,在江南素驰名誉,故而阮元和孙星衍听他说了,一时便也晓得。杨吉则不免有些感慨,道:“钱相公,那钱垂白叟他……这科举都白考了么?”
钱大昕叹道:“此中原委我也不甚晓得,渊如此次实在可惜,本来想着他即便改了部,也能授员外郎,可最后我传闻,朝廷里只授了主事,真是大材小用。”
“回皇上,臣少年之时,对《周礼.考工记》一节,便颇多兴趣,前些年在考工车制方面有些贯穿,故而毕集群书,精研了一番。不想正合皇上策问,是臣之大幸才是。”
“你所言不错,是朕看得迟了。”乾隆倒是并未责备钱大昕,实在乾隆心中一向留有分寸,对于戴震、钱大昕这些成名已久的海内夙儒,乾隆都非常熟谙,晓得他们没有反对朝廷之意,最多不过是平常著书之时颁发些小我定见罢了。并且他们素无不对,若无端加以惩办,只怕大损民气。故而戴震抨击程朱理学,钱大昕常于史论中借古讽今,他都不去在乎。但对于本身所知未几的官方生员举人,却常常因言成罪。并且乾隆在位最后几年精力渐衰,因“诗文犯禁”而定罪之事反而日渐消弭,他这般言语也能自圆其说。
阮元不解,抬开端看乾隆时,只见乾隆眼中竟有一丝落寞,但这丝落寞也不过闪现于半晌之间,再定睛看时,乾隆早已规复如常,道:“阮元,你才学朕已晓得,一会儿便出去罢。只是……你舅祖现在已然病入膏肓,你如果有空,也给他去封信,报个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