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此时孙星衍却道:“你二人的事我已晓得了,我在翰林有旧,故而晓得,你等学习之事早已定了。裴山学习清字,伯元要学的,乃是汉书。”
钱大昕只好再次膜拜在地,听乾隆旨意。
乾隆道:“阮元,你二甲第三名的名次,是朕之前就拟好的。你现在才学,在朕看来就是这个名次,你可清楚了?”
“你只称臣便是,当日是你去官不归,并非朕夺你官职。”乾隆又道:“你说他果于进取,但朕看来,此乃人之常情。至于倾陷别人,他不过说得几句话罢了,大臣起落,在君不在臣,并非他所能决定。纵有奸恶,不太小奸小恶罢了。如果这等人都容不下,只恐朝廷当中也无人可用了。”
阮元也只好照实以答:“回皇上,这《旧唐书》臣亦未见刻本,只家中祖父曾传下抄本一部,故而幼时便即读过。旧书行文烦复、后代掌故未出,此是其憾处。然旧书凡遇帝王大事,书之甚详,政令制诰,亦多传播,所谓鉴于旧事,有资于治道,旧事不备,治道何循?故而臣对这《旧唐书》更侧重一些。”
阮元见孙星衍闷闷不乐,想来改部的事,他一向挂念于心。也笑道:“渊如兄放心,若小弟哪一天,分歧渊如兄情意了。便请渊如兄与我割袍断义,小弟绝无牢骚。”
阮元眼看乾隆明察之余,更显温情,心下自是感激,可想到江春命不悠长,自也心下黯然。赶紧叩首过了,便筹办拜别。忽听乾隆又道:“阮元返来,有一件事你需明白。”
“多谢裴山兄见教,今后的事,小弟必当三思而后行。”阮元见钱楷诚心,也便坦诚以待。
“近年来,内阁翰林当中,臣工大多老迈,前日上书房教习,竟有多人数日不至。朕成心重新任用内阁翰林之人,只是尚需光阴。故而本年的翰林院教习,朕想让你插手。你不肯仕进,那朕便不予你官职,只给半俸,五日一至翰林院,如何?”
眼看到了蒲月七日,六十余位引见之人,已齐聚勤政殿前。各位进士,大多数都未曾涉足圆明园。目睹这里雕梁画栋,不亚于宫城,更兼地形空旷开阔,比宫城更有一番意境。不觉流连立足,多看了半晌,直待礼部官员提示,各位进士才站好行列,等待乾隆召见。
或许对这统统最为对劲的,也就是阿谁自以为能够玩弄天下人于股掌之间的乾隆天子了。
钱大昕道:“若说难处,第一应是清字,这翰林学业,常日与你等读书作文,并无辨别。只是翰林今后掌国史笔翰,记录祝文之事,故而会令庶吉人自清字汉字当中,择一学习。清字诏诰文书未几,但大多触及边防要事,故而首要拔取年青强记之人,如果学成了,今后常常会被重用。伯元、裴山,你二人都是江浙出身,只怕学习清字,并非易事。”
“那和珅懂甚么石经?”孙星衍怒道:“当日散馆之时,我文章中援引《史记》里一句‘窮窮如畏’,原想着典出《史记》,凡人应当识得。可和珅做了甚么?他说我这是别字!因文章中被认定有别字,我一等的文章,便改了二等。可这是他本身不读书,还是我写了别字?大师内心清楚!这般不学无术之人,做得甚么翰林教习?他改完我六部以后,还派人到我家,说只要出些银子,便授我五品员外郎。这般公开卖官鬻爵,另有廉耻在吗?我一言不发,直接送客。厥后,便如你二人所见,只得了个六品主事。但这身鹭鸶补子,我穿起来,就是比那白鹇舒畅!”清朝文官六品用鹭鸶补服,五品用白鹇补服,故而孙星衍有此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