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沣叹道:“如果如此,只怕……只怕这庆成授了钦差以后,便已与和珅有了联络,和珅今时势力早已倍于昔日,他一面让庆成稳住你,一面告诉大同、太原周边各个府县,让他们把存银挪借到你去的处所。他只需几匹快马,便可赶在你前面,加上庆成在你面前虚与委蛇,迟延得几日,这仓廪充分之状便即成了。楚珍,你本日面对的事,比我当年还要困难十倍啊。”
孙星衍道:“各位,依下官之见,这庆成之言可疑之处甚多,朝廷派钦差外出查验堆栈,去了直接查问便是,如果处所上有所不遵,便是抗旨,何必多此一举,找他们过来饮宴数日?有这几日工夫,便是从四周府县调些银米过来,也充足了。尹大人这一番担搁,却反而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啊?”
那彦成道:“看明天这模样,这杯酒小弟是喝定了。实在小弟当时也是想着,在翰林里多交友些有才学的朋友,天然就是各位了。可我若早早奉告你们身份,只怕你们有了别的动机,竟不与我一道读书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阮元升了编修,又值翰林散馆,几个己酉科的进士眼看要各奔东西,便商讨着次日又备了一桌宴席,一是庆贺翰林卒业,二是为了送别已经改部的钱楷。阮元、胡长龄、那彦成、刘镮之和钱楷都在这一日准期赴宴。
杨吉不由猎奇,问道:“江总商,你们都给皇上捐了那么多钱了,如何明天他过生日,还要再捐?如许下来,你们接受的住么?”江春归天后,江镇鸿担当了总商之职,此次乾隆八旬万寿以后,他也要回到扬州到差。
主持此次酒宴的官员名叫卢荫溥,字南石,与阮元一样是翰林编修,但中进士却比阮元要早八年。他是卢见曾之孙,幼时曾在扬州住过数年,卢见曾在扬州时又多建立,故而阮元与他颇多友情。常日翰林中庶吉人教习也有部分是他兼理,与庶吉人友情不错,故而此次虽为己酉科庶吉人散馆,却请了他来主持。
卢荫溥笑道:“绎堂,大考归大考,可之前有一事,你可得说清楚。你是阿中堂之孙,这事你入翰林时就应当奉告他们。我觉得这是你本身的事,故而不言,你却为多么了半年,才让他们一一得知?你说你这杯酒,该不该罚?”胡长龄、刘镮之也连宣称是。
阮元俄然问道:“如何瑟庵兄和金门兄本日没来?”己酉科探花刘凤诰字承牧,号金门,故而翰林中以金门称之。
阮元点头道:“母舅所言极是,本日呼什图之言固然忌讳,却也再清楚不过。甥儿晓得,和珅这般送礼表示,是为了交友母舅一家,也是甥儿应对无方,让母舅多受这些滋扰。如果因甥儿的事让母舅难堪了,甥儿今后便去外城扬州会馆,不再叨扰母舅了。”
钱沣听尹壮图之言,知他已渐醉去,言语垂垂没了拘束,也恐他一时不慎,竟说出甚么大不敬的话来,忙安抚道:“楚珍,我做学政时,有生员居丧不报,竟来招考,我也确切忽视了,原是怪不得皇上的。”
“那但是你想多了。”胡长龄道:“哼哼,老天有眼,替我们奖惩你一番,小军机、六部主事,有的是你忙的,让你回到抄书的成本行,你可对劲?”世人听了,也不由一起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