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下午,从避暑山庄南下的车驾进驻了常山峪行宫,嘉庆拟好了上表,想着只要见到父亲,就将朱珪之事呈上,请父亲批准朱珪补任大学士。可表文方才拟毕,呼什图就来到了嘉庆寝殿,说乾隆已临幸行宫正殿,让他立即前去回话。
嘉庆天然清楚父亲给他这封奏疏的企图,这奏疏中本未提及朱珪,可魁伦与富察家有旧,是以固然和珅与他来往未几,福长安却晓得闽浙海寇之事,也晓得魁伦自福康安归天以后,急需在朝中寻求内援,这时福长安对他伸出援手,他天然情愿主动凭借。至于和珅,固然之前也对他告密伍拉纳之事非常不快,但斯人已矣,还是实际好处更加首要。以后和珅再借刀杀人,将这奏疏特地拿了出来,又对乾隆略加“点拨”,朱珪纵寇之罪就天然建立了。
“但是如许真的合适吗?”孔璐华有些迷惑。
这年八月,西南的战事仍然胶着不下,和琳颠末数月督战,也和福康安一样染上疾疫,在军中病故。所幸此时反清军队已经被福康安与和琳毁灭了大半,余者完整不成气候。朝廷又将云贵总督勒保调到火线,终究安定了湘黔反清战役。
孔璐华看着阮元时,只觉他语气温和,眼神清澈,想来是不会棍骗本身的,双手靠在他双肩之上,虽略嫌这对肩膀瘦了些,却也莫名的感到了一种慎重。一时她略带防备的心机,也垂垂舒解了开来,便点了点头。阮元道:“夫人,文如与你,出身几近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夫人家中父母衣食向来不致完善,可文如她自幼便与父母别离,又是因逃荒之故才到了扬州,以是她的内心,就会产生患得患失之感,最担忧的,便是统统之物,一朝失却。说来这事也是我思虑不周,常生入府时我公事繁忙,就把常生拜托给了文如……”垂垂的,阮元也将那日刘文如所言表情,一一为孔璐华道出。孔璐华终是出身富朱紫家,家中父母姐弟又长年调和,是以一时对刘文如的境遇也不能全然了解。可她毕竟发展敦睦人家,对外人虽也有疑虑之心,毕竟还是通达,不致过分偏执。是以心中暗自思考之下,对刘文如的恶感之情也天然淡了很多。
“如果夫人不喜甜食,实在也无妨。”阮元笑道:“提及来啊,若不是扬州人,扬州有一道甘旨能够大多不晓得呢。扬州的烧鹅才是真正的独步天下,我们做鹅可不会做得甜了,相反,倒是与夫人的孔府菜有些附近呢。”
和珅执掌吏部多年,对朝中重臣之间的干系可谓了如指掌。不过数日,一个周到的打算便垂垂有了雏形。
“那不是很好么?”阮元笑道:“如果夫人情愿吃甜味的东坡肉,那有机遇回扬州了,夫人可要好好尝尝扬州的款式。论苦涩,还是我们扬州首屈一指。”
“你还在为他抵赖?”乾隆怒道:“朱珪之前就是广东巡抚,这海寇之事,他怎能不知?他在广东也有三年了,竟还让这帮海寇如此猖獗,若说他无过,那海寇横行,莫非还是朕的错误不成?朕想起来了,朱珪是你授业恩师来着。皇上,你做了天子了,第一件事,就是市恩于徒弟吗?”
“报歉的话,我想文如已经筹办好了。”阮元笑道。“只是文如一是胆量本来就小,二是妻妾之别,你在乎,她也在乎啊。但是夫人也该清楚,妻妾之别,对处于妾位的文如来讲,是更加倒霉,如果你二人有了吵嘴,依律法她要受杖八十,夫人却可无恙。以是文如心中对你并无恨意,却有惧意啊。不过我想着,这个结也不是不能解开,只是这解开的第一步,在夫人身上,却不在文如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