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杨吉才问道:“伯元,夫人在扬州那边,是有甚么……甚么变故吗?”
纪昀道:“不错,恰是他二人。本年是皇上八旬万寿,朝鲜那边天然也做了最好的筹办,朴大人柳大人不但是朝鲜国中高官,学问你我也是见过的,他们来最合适。”见阮元神采,仿佛他对这二人非常陌生,便也耐烦解释道:“伯元,我们之前说的朴大人,名字叫朴齐家,柳大人叫柳得恭,在朝鲜国中官职天然不低,并且在经术、政事上的工夫,也不亚于我大清的夙儒。你见见他们,虽说一时之间不致有甚么进益,总也能留个姓名,朝鲜国中,通经博学之人也很多呢。”阮元忙谢过纪昀指导。
进得使馆,只见正厅之上,两边陪臣侧立,中间两人都是高冠长髯,恰是朝鲜国中高官模样。见了纪昀,齐齐施礼。纪昀也跟着行礼,道:“楚亭、冷斋,前次与二位相见,也已是五年前的事啦!”朴齐家号楚亭,柳得恭号冷斋,故而纪昀以号称之。
“扬州多好啊?不说别的,就凭路上都铺了石板一条,就比这都城强多了,你说说这几年,哪年不是一到春季,身上就一身土,洗也洗不掉?”
阮元道:“阿中堂是翰林掌院学士,依我官职,只向他提乞假之事便可。只是应允与否,我也不知。”见杨吉不再言语,便想起给扬州复书的事来,写到一半,想着将来之事难料,便临时愣住了,最后也只问了父亲和妻女安好。待到次日,阮元便再次出发,前去阿桂的公爵府拜见。
“杨吉,万寿庆典过了,我想回扬州。”没想到阮元竟有如许一句话。
但朴齐家所问的题目却明显是话中有话,只是阮元是长辈,不能劈面回绝,便依着所学原意,答道:“回朴大使话,《礼记》中这一段,说的乃是周时诸侯国国使相见之礼,一国国使前来他国国境,礼节需循序渐进。故而在边疆之处以士迎之,入得都城,则以大夫相见,以显礼节渐厚之意。”
“伯元,记得你之前说过,来岁翰林内里,有个甚么大考,你不会忘了吧?”杨吉问道。
钱大昕也弥补道:“只是伯元需记着,那位朴齐家朴大人,我之前是熟谙的,学问不错,可儿却有些傲气。如果你学行不敷,只怕他会瞧不起你。他如有言相问,你可要平心静气,安闲应对,切不成失了分寸。”眼看朝鲜国使馆已经邻近,一行人通报了姓名来意,不一会儿,使馆中使臣筹办结束,纪昀、钱大昕、阮元等人便接踵进入使馆。
“如果乞假,应当能够归去吧?”阮元倒是想了很多:“我这翰林编修,本无常职。眼下两个临时职务,一是修《万寿盛典》,一是迎送朝鲜国使。这盛典现已撰修结束,朝鲜国使那边,本日去见过了,待庆典结束,他们也就要归去了,到时候把他们送归去便是。以后闲来无事,向阿中堂告个假,也没甚么不好吧?”
上面一名使臣回声而出,很快带了一人返来。阮元等人见了,也都各自惊奇。此时厅中新来之人,并非成人,只是个五岁大小的孩童,穿戴一件小号衣,可看他去处却安闲得体,不亚于成人。想来是朝鲜国中名家以后,故而五六岁的年纪,便已精于礼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