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也听得清楚,朴齐家这个题目,名为就教,实际针对的就是本身。他援引仪礼之言,以为迎见之礼,所至官员该当在级别上对等。可本身不过七品编修,按周时礼节,能够只能列为士,和大夫另有差异。如果应对无方,只恐乾隆落一个轻视朝鲜使节的名声。到时候乾隆如果见怪下来,本身当然也难辞其咎。
“没有,但我不想考了。”阮元这句话又出乎杨吉料想。
“如果乞假,应当能够归去吧?”阮元倒是想了很多:“我这翰林编修,本无常职。眼下两个临时职务,一是修《万寿盛典》,一是迎送朝鲜国使。这盛典现已撰修结束,朝鲜国使那边,本日去见过了,待庆典结束,他们也就要归去了,到时候把他们送归去便是。以后闲来无事,向阿中堂告个假,也没甚么不好吧?”
“我本身甚么模样本身也清楚,高升说不上,老是能比现在好些吧?”阮元笑道。
阮元和纪昀悄悄参议了一番,对金正喜道:“若你执意拜我为师,我也不便回绝。只是我学问尚浅,还要持续于二位大人处请教才是,故而我本无门生,若你认我为师,也算第一例了。别的,我入仕不过一年,官职不过七品,今后如何,现下也是想不来的。即便如许,你也要拜我为师吗?”
上面一名使臣回声而出,很快带了一人返来。阮元等人见了,也都各自惊奇。此时厅中新来之人,并非成人,只是个五岁大小的孩童,穿戴一件小号衣,可看他去处却安闲得体,不亚于成人。想来是朝鲜国中名家以后,故而五六岁的年纪,便已精于礼节。
过了半晌,杨吉才问道:“伯元,夫人在扬州那边,是有甚么……甚么变故吗?”
阮元道:“朴大人久来中土,应知眼下中土学人,首推二人,一南一北,所谓‘南钱北纪’,北方的乃是纪大人,这南边的钱先生,本日不也来到这里了吗?”
想到这里,遂向阮元行过礼,道:“阮翰林入仕不过一年,已是翰林院编修,天然可贵。鄙人才疏学浅,有些题目,还望阮翰林见教。鄙人看《礼记.聘义》之时,略有一事不明,这‘士迎于境,大夫郊劳’一句,我一向不知此中深意,不知阮翰林可否指导鄙人一二?”他虽是朝鲜国使,却精通汉语,这番话说得非常流利,阮元听了,也暗自敬佩。
但阮元少年之时便精研三礼,不管《礼记公理》还是《仪礼》,早已熟稔于心,此时应对便也安闲,道:“回大人话,这《仪礼》所言迎见之礼,本是因事而异。《仪礼》原文‘宾至于近郊’与‘君使下大夫请行’之间,另有‘张旃’二字。旃为何物?《说文解字》有言,‘旗曲柄,以是旃表士众’是也。想来这‘张旃’乃是极其首要之事,故而迎见之时,当卿大夫毕至。《仪礼》又有言:卿,大夫讶。大夫,士讶。由此可见,若非首要礼节,他国之卿出境,便只得大夫相迎就是了。”此时正使纪昀乃是礼部尚书,按周礼已是六卿之位,按阮元所言,清朝以纪昀为正使,已是尽礼之举。
“因为我感觉,有些事比升迁更首要。”阮元非常果断。
“杨吉,你或许不知。那日渊如兄找我,差点与我断交。当时我虽口中不言,可内心却过得一整天都不舒畅。以后翰林以内,瑟庵、西庚他们,和我说话也日渐少了。实在我也清楚,给和珅送礼的事,那里是解释一番就能让人放心的?眼看现下翰林院里,其他给和珅送礼的,都是无甚才学,也毫无时令之人。要他们为了昔日同窗之谊,便对我另眼相待,谈何轻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