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臣方才冒昧,甘心议处!”卢荫溥眼看托津一时不语,又对旻宁叩首道:“皇上,臣等胡涂,于旧档参阅之际一时不加辩白,竟而变成大错,臣难辞其咎!皇上,仁宗天子遗诏,如此降诞之语,乃是臣所编缉,臣情愿承担统统罪恶,就此退出军机处,至于皇上其他惩罚,臣亦心甘甘心,绝无违逆之言!只是……皇上,托中堂和戴中堂,在军机处当值丰年,特别是托中堂夙夜劳累,十六年不得一日安息,还请皇上念在二位中堂为朝廷社稷呕心沥血的勋劳上,对二位大人从轻发落吧!”
“谢皇上宽仁之恩,臣等甘当受此惩罚!”托卢戴文四人当即向旻宁叩首拜道,大家也自清楚,如此一来,托津、戴均元、卢荫溥三人便要退出军机处,今后想要重掌实权已是不成能了。本来的军机大臣就只剩下仅为二品侍郎的文孚,旻宁这一番惩办军机处,竟是完整窜改了军机重臣之任。
“回皇上,臣这里本日收到一封奏疏,是翰林院编修刘凤诰所上。”不想就在这时,曹振镛竟出班向旻宁道:“臣清楚朝廷旧例,凡有奏疏上呈,抢先呈于皇上,只是刘翰林素有目疾,更兼年龄已高,恐奏对失礼,拂了皇上圣意,是以刘翰林大胆将此奏疏交给了臣,但愿臣能够呈于皇上驾前,刘翰林亦是诚惶诚恐,还请皇上广大为怀。”说着,曹振镛也取出一道奏疏,双手向旻宁奉上。
这一日,旻宁将几名军机大臣和大学士曹振镛、敞亮,礼部两名尚书穆克登额与黄钺,吏部尚书英和一并叫来了养心殿。并且取了一张素笺,让九名大臣一并参阅,笺上用满汉两种字样写着几组笔墨,均是吉利之语。
但是旻宁方才看到一半,却俄然面色大变,当即对一旁的几名军机大臣怒道:“托津、戴均元、卢荫溥,朕让你等制定仁宗天子遗诏,你等却做了甚么?为何你等遗诏以内,竟有如此显而易见的错误?你等所拟遗诏,朕也记得最后一句,是‘滦阳行宫,为每岁临幸之地,皇考降诞在焉’,但是高宗实录早有明文,皇祖降诞之地,乃是都城以内雍和宫!你等却为何如此胡涂,竟然连皇祖降诞这般大事,都能记错位置吗?”
“罢了……罢了!”托津不觉悄悄摇了点头,身子不住颤抖,当即再次面向旻宁,摘去朝冠,连连叩首道:“皇上,主子傲慢僭越,实是不赦之罪,请皇上罢去主子大学士、军机大臣等一应职分,主子甘受议处,任凭皇上发落!”
“皇上,臣等是为仁宗天子拟写遗诏,高宗天子实录诗集卷帙浩繁,臣等向来公事亦是繁忙,怎能……”托津却也清楚,旻宁所言看似合情公道,实际上军机大臣既有军国要事需求参决,又在如此新君即位之际筹办礼节,职务烦剧,如何能够每一句旧档仪典之言,都要尽数查阅实录诗文,以求纤毫无误?如此言语,实则是能人所难了,一时之间,竟不顾君臣之别,又和旻宁辩论了起来。
“臣等伸谢皇恩!”曹振镛、黄钺、英和三人一同向旻宁叩拜道。
“好了,托津、戴均元、卢荫溥,你三人虽说有本日之失,不成不罚,但总也是辛苦平生,尽忠于社稷之人啊。”眼看军机处世人个人认错,旻宁的言语仿佛也宽和了起来,道:“你等本来各有职分,之前也一向失职尽责,并无大过,以是朕想想,还是从宽议处吧。只是你们在拟写遗诏如此要事之上,竟然呈现大错,这军机处向来又是秘密之地,如何还能让你等持续留任呢?托津、戴均元,你二人年纪也不小了,便自归大学士之任,去主持内阁之事吧,卢荫溥既是编缉之人,其过一样难恕。传旨,托津、戴均元各降四级留任,大学士之职临时保存,军机处这边,便不消你们当值了。卢荫溥降五级,改任顺天府尹,也不消留在军机处了。文孚的事朕有所耳闻,你当时执掌卤簿之事,没有参与草拟遗诏,就降三级留任吧,你等可另有何贰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