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布这时官职已经不如那彦成,是以言辞谦敬,但那彦成听了台布之言,只觉广兴必然是受嘉庆信赖有加,竟一时恃宠而骄起来。心中也有些不乐。可毕竟这里是陕西,与四川又有分歧,便道:“阿哈、台中丞,眼下陕甘这边最要紧的,就是两省会剿之事了么?如果如许,却也不难,我明日就写信给甘肃松大人,约按光阴,一道南下,这也用不了多长时候。松大人在京中与我颇熟谙,想来会剿之事,他没有来由不承诺我的。”这时陕甘总督恰是松筠,那彦成想着松筠官声一贯不错,以是才有此言。
却不想这番心机,恒瑞也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忙陪笑道:“东甫,你这就有些多虑了。实在你别看阿哈之前与和珅有些友情,眼下皇上亲政,曝和珅二十大罪行于天下,这和珅作歹多端,人尽皆知。阿哈转头想想,也只是当时一时胡涂,错信了他,本想着那很多罪过,只怕也有无中生有之事,谁知都是真的啊?阿哈也晓得,松大人之前夙来不拥戴珅,你看起来,他和阿哈不是一起人对吧?现在早就不一样了,皇上亲政,这福宁贬了官,宜绵、永保撤了职,谁看不出来,再不为皇上效力,就是死路一条啊?以是阿哈与松大人早已尽释前嫌,共同经心王事了。”
那彦成点了点头,陆有仁续道:“大人,如果如此,这些京中兵马一日开支,就有整整五千两之多。而眼下西安府库,能持续动用的饷银,已不过十万两。大人,如果您这些兵马在西安驻扎,每日需求如许多的开支,那不出一月,西安府库,也就要见底了!那大人,下官多识朝廷定规,深知在京马甲,月俸只要三两,步甲月俸,是一两五钱。却不知大人这些兵马竟是为何,每日开支,竟要超出常度十倍不足呢?”
那彦成听着陆有仁言语,却不想本身固然严于律己,部下长随,竟方一出京,就这般对直省各式讹诈,一时不由有些赧颜。台布看那彦成神采不定,恒瑞面色乌青,只好本身站了出来,道:“陆藩台,你在陕西做布政使也有些光阴了,京中军马过境,开支之数,之前竟是全无所知么?先前京中兵马,一日开支尽如那大人长随所言,怎的到了本日,你竟要剥削赋税不成?莫非那大人天生低人一等,一样是京中精锐南下剿匪,一日支用饷银竟还不如先前人马吗?至于甚么府库吃紧,这些年都过来了,再吃紧几日,又有何不成啊?你等不是另有养廉银的用度吗?本抚台的养廉银,本年也捐了一半了,你等先捐些出来,早日安定匪患,才是眼下的甲等大事!”
可不想恒瑞却道:“东甫,这去信之事,也不劳你操心的,阿哈对这边兵事地理,都还算熟谙,明日阿哈自修书一封,给兰州那边送畴昔便是。但是……松大人一定会及时出兵与你照应啊?”
那彦成也走了过来,看面前此人时,只觉他须发灰白,约六十岁年纪,身材肥胖,可方才那几句话倒是中气实足。此人顶珠也是珊瑚,补服乃是二品锦鸡,想来西安一地,二品文官除了在坐的台布,也只要陕西布政使一人了。便即上前两步,作揖道:“本来是陆藩司到了,未能及时驱逐,是我失敬在先了。却不知陆藩司有何要事,竟要本日便来问我呢?”
“东甫,实在你来之前,已经立下了大功,你却还不晓得呢?”恒瑞笑道:“要不是火线晓得你这边带了精兵前来,对先前剿匪无功深感忸捏,他们如何能就这短短一个月,就在火线搏命作战,阵斩匪首呢?照我看,那张汉潮被敞亮将军诛杀,一半的功绩在你身上啊?以是本日你也不要谦善,你面前这统统,都是应得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