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明察之术门生滥用不得,那敢问教员,另有其他治吏之法吗?”阮元问道。
阮元天然也晓得朱珪情意,因而又问了朱珪些盘点堆栈,捕治贼盗之事,一日之间,几近统统能想到的巡抚职责,本身都有了个大抵的熟谙。但即便如此,阮元却也还嫌不敷,想着自古以来,多有历任州县,治绩出众的先贤可供参考,入夜以后,也不断歇,又取了一册《汉书》,看到《循吏传》一篇,筹办详细研读。固然阮元多涉野史,可《循吏传》乃是历代野史中多不被在乎的类传,旧时学习,也自有不消心处,这时只得暗自忸捏,开端补上这些被“忘记”的“课业”。
“只是门生也有所耳闻,这查吏绝非易事啊?”阮元问道。
宦游廿四载,识路今归航。愿君早报政,阿阁来遨游。
重华咨岳牧,简试经术良。曰汝佐农礼,往抚浙一方。
“所谓亏空,到你这里却还算轻松。”朱珪道:“那玉德在浙江,虽说搞得天怒人怨,但老是赔补上了很多亏欠,本年浙江上报的亏空之数,只要一百八十万两,比三年前少了很多了。实在亏空之事,皇上一年来,也多番下诏详询,各省报上来的首要启事,便是府县贪吏,高低其手。赋税入仓,便暗行窃盗,府县开支,便不计本钱,滥行采买。如有水水灾害,常常是大笔一挥,便动去数十万赋税,可真正到了哀鸿手里的,却只要非常之二三。如果赋税真的能够依定制如数征解,府县开支,能依常度,水水灾害,海塘兴建诸事,能够把赋税都用对处所,依我看来,是不至于如此亏空的。”
次日朱珪恰好也在南书房值班,阮元便即找到他,向教员咨询浙江诸事。却不想朱珪竟似早有筹办普通,笑道:“伯元啊,你做浙江巡抚的事,昨日你辞了皇上以后,皇上还特地叫了我畴昔,让我襄助于你。其实在皇上面前保举你做浙江巡抚,也是我的主张。只因为我清楚,你是有志向,也是有才气把这个浙江巡抚做好的。”
朱珪道:“漕赋之事,眼下皇上也多番念及,这大半年来,皇上一向在清理漕务,我掌管户部,对此也有体味。漕运之弊,一在加耗,二在奉送。这些年来,各省官吏,大多以收漕、盘仓、通关为名,向旗丁海员多番讹诈,每帮运粮至通州,仅赠礼之用就要耗去数百两银子,如此下来,旗丁海员也不好过。以是他们又去转嫁承担,多行加耗,最后刻苦的,还是要交粮的百姓。这奉送之事,不是你一省所能窜改。但加耗之上,我看如果有个妥当之法,说不定能减轻很多百姓承担。”所谓“旗丁”指的是运河高低帮手运输漕粮的兵丁,职位高于海员,却与八旗无关。
“教员所言甚是。”阮元道:“只是眼下浙江仍有亏空之状,只怕另寻支出之法,也是非常不易啊?”
“明法度,示端方。”朱珪道:“眼下国朝虽是法度齐备,可诸般细务之间,也不免有规定不周之处。特别是堆栈盘问、河堤海塘兴建的开支计算,另有公文驿传之事,很多关要之处,规定并不细心,是以极易被那用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这些事每省各有分歧,教员这般与你说了,也只得说个大抵。详细浙江有何积弊,还要你一一查询才是。但你却有一点是教员远远不及的,你经术以外,又精通算学,账目盘点、议定开支,这些事或许你很在行啊?实在教员也感觉,去州县仕进,算学之术还是要懂一些的,不然账目赋税之上,极易被下吏作伪,这件事你如果多加留意,或许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