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台接闽粤,鲸鳄难殪僵。吏婪征倍蓰,蚕食嘉湖杭。
恕人躬自厚,甘俭仆可常。吾言甚平平,无使狱市妨。
正读书专注间,俄然一个熟谙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夫子这读的,但是《汉书》么?我之前也听夫子讲过些,但是我本身看的时候,感觉这书好难。夫子这看的是哪一段啊?能不能也指导指导我呢?”
朱珪笑道:“伯元,实在浙江眼下这些题目,即便是教员我去做巡抚,只怕也有很多事,是我做不好的。但没干系,你去仕进,又不是你一个在办事。何人可用,何人不成用,你内心是要稀有的。比如海防之事,教员也不擅兵事,帮不了你。但我听你说过,定海镇的总兵李长庚,夙来是个有主张,能得士众死力之人。那到了浙江,海防之事,你便要多向他相询,不决之处,定要三思,切莫自恃聪明,在不精通之处擅作主张啊。”
宦游廿四载,识路今归航。愿君早报政,阿阁来遨游。
“只是门生也有所耳闻,这查吏绝非易事啊?”阮元问道。
“当然了,你之前未经方外之任,没打仗过民政碎务,这我也清楚。我这里昨日也特地为你做了一篇诗,浙江要务,尽系于此,你也来先看看吧。”说着,朱珪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张,交到了阮元手中。
次日朱珪恰好也在南书房值班,阮元便即找到他,向教员咨询浙江诸事。却不想朱珪竟似早有筹办普通,笑道:“伯元啊,你做浙江巡抚的事,昨日你辞了皇上以后,皇上还特地叫了我畴昔,让我襄助于你。其实在皇上面前保举你做浙江巡抚,也是我的主张。只因为我清楚,你是有志向,也是有才气把这个浙江巡抚做好的。”
朱珪道:“漕赋之事,眼下皇上也多番念及,这大半年来,皇上一向在清理漕务,我掌管户部,对此也有体味。漕运之弊,一在加耗,二在奉送。这些年来,各省官吏,大多以收漕、盘仓、通关为名,向旗丁海员多番讹诈,每帮运粮至通州,仅赠礼之用就要耗去数百两银子,如此下来,旗丁海员也不好过。以是他们又去转嫁承担,多行加耗,最后刻苦的,还是要交粮的百姓。这奉送之事,不是你一省所能窜改。但加耗之上,我看如果有个妥当之法,说不定能减轻很多百姓承担。”所谓“旗丁”指的是运河高低帮手运输漕粮的兵丁,职位高于海员,却与八旗无关。
阮元看罢,也向朱珪再拜道:“门生之前,固然也对浙江碎务,多有体味,却竟也不完整。恩师所言,商旅之困,苛政不便,门生之前便未曾念及。看来如果门生真要去做这浙江巡抚,可还要再破钞一番心机了。”
“明法度,示端方。”朱珪道:“眼下国朝虽是法度齐备,可诸般细务之间,也不免有规定不周之处。特别是堆栈盘问、河堤海塘兴建的开支计算,另有公文驿传之事,很多关要之处,规定并不细心,是以极易被那用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这些事每省各有分歧,教员这般与你说了,也只得说个大抵。详细浙江有何积弊,还要你一一查询才是。但你却有一点是教员远远不及的,你经术以外,又精通算学,账目盘点、议定开支,这些事或许你很在行啊?实在教员也感觉,去州县仕进,算学之术还是要懂一些的,不然账目赋税之上,极易被下吏作伪,这件事你如果多加留意,或许能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