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督抚天下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恩师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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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门生也有所耳闻,这查吏绝非易事啊?”阮元问道。

“明法度,示端方。”朱珪道:“眼下国朝虽是法度齐备,可诸般细务之间,也不免有规定不周之处。特别是堆栈盘问、河堤海塘兴建的开支计算,另有公文驿传之事,很多关要之处,规定并不细心,是以极易被那用心叵测之人钻了空子。这些事每省各有分歧,教员这般与你说了,也只得说个大抵。详细浙江有何积弊,还要你一一查询才是。但你却有一点是教员远远不及的,你经术以外,又精通算学,账目盘点、议定开支,这些事或许你很在行啊?实在教员也感觉,去州县仕进,算学之术还是要懂一些的,不然账目赋税之上,极易被下吏作伪,这件事你如果多加留意,或许能事半功倍。”

职身云霄上,用作霖雨滂。我昔典浙学,省风犹能详。

治盗先不欲,澄属廉自将。宽分氓受福,摧关恤旋商。

朱珪笑道:“伯元,实在浙江眼下这些题目,即便是教员我去做巡抚,只怕也有很多事,是我做不好的。但没干系,你去仕进,又不是你一个在办事。何人可用,何人不成用,你内心是要稀有的。比如海防之事,教员也不擅兵事,帮不了你。但我听你说过,定海镇的总兵李长庚,夙来是个有主张,能得士众死力之人。那到了浙江,海防之事,你便要多向他相询,不决之处,定要三思,切莫自恃聪明,在不精通之处擅作主张啊。”

恕人躬自厚,甘俭仆可常。吾言甚平平,无使狱市妨。

阮元道:“教员之言,门生天然铭记。但漕赋之事,就又是一大难处了。门生也曾与漕帮之人有过一面之缘,晓得些此中难处。传闻……传闻是玉中丞为了赔补亏空,决计多加耗羡,百姓担子更重了,可漕运海员,却也没得了好处去。”

“当然了,你之前未经方外之任,没打仗过民政碎务,这我也清楚。我这里昨日也特地为你做了一篇诗,浙江要务,尽系于此,你也来先看看吧。”说着,朱珪从袖中取出一叠纸张,交到了阮元手中。

朱珪道:“漕赋之事,眼下皇上也多番念及,这大半年来,皇上一向在清理漕务,我掌管户部,对此也有体味。漕运之弊,一在加耗,二在奉送。这些年来,各省官吏,大多以收漕、盘仓、通关为名,向旗丁海员多番讹诈,每帮运粮至通州,仅赠礼之用就要耗去数百两银子,如此下来,旗丁海员也不好过。以是他们又去转嫁承担,多行加耗,最后刻苦的,还是要交粮的百姓。这奉送之事,不是你一省所能窜改。但加耗之上,我看如果有个妥当之法,说不定能减轻很多百姓承担。”所谓“旗丁”指的是运河高低帮手运输漕粮的兵丁,职位高于海员,却与八旗无关。

重华咨岳牧,简试经术良。曰汝佐农礼,往抚浙一方。

害马岂一途,鞭勒调柔刚。去甚农已活,药表里勿伤。

“查吏之事,向来难堪,只因官方能做属吏之人,实在有限。本日若你用了严法,整治得一批奸吏,明日换上来的如果还是不改,就没体例了,因为没人可用了。以是眼下大吏,多以明察秋毫为能事,比如这山东巡抚陈大文陈中丞,传闻三言两语之间,便能辩白出一名下吏操行如何,有无假公济私之举,下吏惊骇之下,就不敢欺瞒督抚了。但你识人只能,只怕比起这陈中丞,还是要差些,并且这辩白之术,盈不成久,用多了就会出马脚。你能够用,但必然要看准机会,要在杀一儆百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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