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面说着,眼在我身上扫过,点头道:“既是有才情的,便更要贵重些,这身衣裳可使不得,一会子我命人予你换一身,你清算清算,韩先恐怕就快到了。”
那画师蓦地回顾,我却怔在了原地,那位韩画师,原是见过的,恰是两次到铺子里来买龙珠丹的那位公子。
他还是半悬着笔,踌躇中渐渐暴露迷惑来:“海棠女人……有些面善,是否在别处见过?”
这些事儿听得我惊心动魄,本还想着要将所听到的捋一捋,待师父来时好奉告他。可还来不及细想,门外就有人在请:“海棠女人衣裳换得了么?韩先生来了。”
我心底长叹了口气,算是蒙混畴昔了。林妈妈拉着我的手念念叨叨:“不瞒你说,本来的海棠也是官宦家的出身,识字知书,能与客唱和,在她以后的芙蓉芍药,皆不识字,总有些常客抱怨几声。现教着识起几个字来,倒也不难,难的是要有才情,那些豪客,就好这一口。”
我才刚放下的心突地又蹿到了嗓子眼,勉强撑起一点笑意,估摸着也是笑得极丢脸的:“韩画师,谈笑了……我……”
我不敢再迟,免得教人觉着拿乔,便从速应了一声,带着小丫头出门。
我从怔忪中回醒过来,心底暗自光荣万分,自不敢再在他近前逗留,忙走到那桃树下,遵循他的叮咛,执起一管笔,抵在半张的口唇间,倚案而坐。
“韩先生?”我放下笔问道:“妈妈这就要我见客?”
“海棠女人请入坐,其间日光甚好,我们便莫要担搁了,从速作画罢。”那韩画师朝桃树伸了伸臂,竟没有将我认出。
韩画师忙站起家,躬身道:“女人要改画像自是不在话下,但是林妈妈那边……可应许了?”
韩画师提笔打量了我半晌,仿佛是在构思如何运笔作画,过了好久也不见他动笔,我的腰有些耐受不住了,又见他犹踌躇豫的有些难堪,这也难怪,他画完了当选花魁的十二花,现在再来画我,委实是难为他了。因谅解到他这份难堪,我也不知如何,便歉然道:“海棠姿色平淡,难入画师眼了。”
她说得头头是道,韩画师沉吟着不语,面色并不如何都雅。
林妈妈忙摇手,笑眯眯道:“你是我们百花楼的花魁选人,怎好随便见客。韩先生是来替女人作画的,芙蓉病了,她的画像该从十二花中撤下来了,重新替代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