伢儿扳动手指头当真地回道:“伢儿咳症,阿心姊姊配的香囊能治好,阿娘的手指头都裂开了口儿,另有血,伢儿如果学会了医术,也能将阿娘治好。”
“徒弟。”我带着奉承的笑蹭到柜台边:“徒弟的牛髓膏……”
“徒弟……我,我胡乱配的,许是错的……”我蓦地慌乱起来,一来是怕本身果然是配错了料,反害了伢儿,二来是怕徒弟着恼,自此再不肯教我。
海棠顿了顿,我想不出素帕背面她有一张如何的面庞,只看这身姿,听这嗓音,素帕后的色彩更是教人遐想。
徒弟一愣,旋即玩味地笑了笑,掂着香囊自语:“已会自行开方剂了,也不必我另教了。”
“阿心不是会开方了么,这牛髓膏用料简朴,不难配伍,好好闻一闻。”徒弟漫不经心肠朝那铜盒子一指,回身又加了一句:“如果我来配,只怕那浣衣娘给不起药资,你若配得了,也不是白给的……”
“夫人见外……”我恍忽应酬道:“伢儿很乖,哪有甚么滋扰,邻里街坊的,举手之劳就莫提谢了。”
伢儿听话地从高椅上滑下地,踩着碎步,小跑到柜台下,踮起脚尽力将香囊递向徒弟,模样灵巧又惹人怜。
伢儿老气横秋地点头,“阿娘说念好书,大了要搏个功名。功名是甚么?阿心姊姊你晓得么?”
“伢儿乖,好好读书,你学得好,你阿娘也欢畅不是。”我揉揉他的小鬏,哄着他鼓励几句。
伢儿那教民气疼的懂事原是海棠教的,倒果然是高门大族的教养。
他高低来回将我的素面衣裙打量了几遍:“让她给你绣一袭裹肚儿。”
次日正中午分她才将伢儿送来店铺,伢儿已不像前两日那样羞怯,大风雅方地向徒弟与我问安好,小小的胸怀里揣了个小布包。
徒弟抬手在我额上悄悄一拍:“眼下是甚么气候?哪有在暑天里制牛髓膏的事理。”
徒弟回身从某个药屉里取出一只小铜盒,往柜台上一丢,铜盒子在柜上滑了一段,刚好滴溜溜地转到了我跟前。我认得阿谁铜盒子,恰是储放牛髓膏的器物,我忙按下原地打转铜盒子,向徒弟咧嘴一笑。
素帕跟着她的呼吸悄悄掀动,过了片时,她竟冲我屈了屈膝。我来不及制止,她便直起家,扭头分开了,衣裙拂动间带起一股子浓俗的熏衣香气。
“你先莫冲我笑,这铜盒子里不过是有些去岁用剩的残膏,远远不敷那浣衣娘使的,何况隔了年,早就没了功效。”徒弟兜头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才刚涌起的欢畅。
倘如有一日,我不再是徒弟的徒儿,便真的甚么人也不是了。
徒弟在柜台背面配制几味成药,昂首瞥了一眼伢儿手里的香囊,放下戥子招手道:“伢儿,将那香囊拿来我瞧瞧。”
我不记得本身的前情旧事,徒弟说捡到我时,我正害着大病,勉强保住了性命,却伤了脑袋,不记得畴前的事。无爷娘亲族,无旧事影象,我从不知本身是甚么人,唯独能认定的,只是做了徒弟的徒儿很多很多年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