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本就了无买卖的人,便是救返来,保不齐还要再寻死路。本要丢弃的东西,重新回到手中总有些措手不及。
“徒弟,你把隋炀帝的五铢钱给他们了?”走出一里地,我忍不住问道。
“这谁晓得,用与不消,全在他们本身。”徒弟冲我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大家有大家的运数,而运数如何毕竟在人而不在天,所谓无妄之灾,本就是由无妄之想而起。本日因你起了善念,突破了他们的劫数,却并未曾灭了他们心底的无妄之想,且看今后罢。”
那吴三利将信将疑地转了转眼,踌躇道:“果然有如许的神物,先生如何不消?”
冬酒坛子空了,甘草与绿豆混煮的汁水也缓缓地灌了下去,虽是寒冬腊月里,虽破屋难挡冷风,一番折腾下来,还是教我满头沁汗。
那二人抽吸着鼻子,渐止住了眼泪,相顾怅惘。
“如果为这般,我倒有个别例。”徒弟从怀中摸出一枚旧铜钱,悄悄扣压在破桌上。“这铜钱是一个来瞧病的道人抵予我的药资,说是将它知心坠在胸前一日,便有一回意想不到的好气运。我也未曾用过,不知真假,你佳耦二人拿去尝尝运道罢,或还能将日子过起来。”
我跟着欢腾起来,小跑着上前,跳进那金红似火的晨光中,仿佛扑火。记不清是第几次与徒弟一同驱逐新岁,只记得每一回都这般欢天喜地。
佳耦二人同点了点头:“可不是,无妄之灾。”
徒弟哈哈笑起来,摊了摊手:“我要来何为?再者,这铜钱虽妙,却有凶恶之处。那道人千叮万嘱,铜钱每使一回,心肠便要硬冷一回,故而不成多用。偶尔为之挽救危难尚可,切莫迷恋此中。”
“心肠硬冷会如何?”吴三利从地下直起半身,望向破桌上的旧铜钱,他的眉眼间模糊有了些活力。
床榻上的妇人将将醒转,闻声丈夫正向人诉说这一家的凄苦,便重又勾起她的哀思来。一时这屋子里二人一魂哭作一团。
少年先觉悟过来,忙与我施礼,又是道歉又是伸谢。我一下跳起来,连连摆手,劝道:“谢却不必,你今后便放心去那该去之地,莫再浪荡盘桓了。”那男人刚要拜,乍听我这么一说,不知以是,愣在了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