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还就是……”我思考道:“茜素与绿艾是双生子,我听人说双生子不但样貌酷肖,连情意都连通着,茜素在她出阁那日投了江,绿艾竟绝口不提此事。我本觉得她内心哀伤,不肯痛事重提,但又觉不是那么回事儿。”
“非常……”我沉下心,将方才崔清河家中问诊的景象一寸寸捋过来,“要说非常,倒还真有一桩……”
我内心一下败坏开,绿艾那样简朴明快的女子,与才情横溢的崔清河,本就该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既徒弟肯帮他们摆脱窘境,那便再好不过。
徒弟在小石磨前回过甚,脸上蒙了一方帕子,弯了弯眼道:“但是又趁我不在,跑去外头疯逛了?”
我确受不住阿魏的气味,在前头铺子里抓取了一些鸡舌、甘松、干艾、苏合,碾成碎绒。未几时,闻声徒弟在唤吴甲将磨得的阿魏齑粉收起来。我便忙将碾好的香料碎绒燃上,熄了明火,小口吹出烟来,端到后院去熏一熏阿魏残存的气味。
“绿艾。”我凝睇着这绢帛画挪不开眼:“这便是茜素替你出阁作的贺礼罢,当真是……”一语未尽,我蓦地愣住了口,暗自悔怨:茜素投江的事,绿艾该早已晓得了罢,这个节骨眼上,绿艾的一颗心已然是乱糟糟的了,我又提茜素做甚么。
我将带来的阿魏散交至绿艾手中,绿艾如获珍宝地接过,眼里含了一包泪:“多谢阿心女人,我替清河多谢朱先生阿心女人。”
徒弟渐渐点了头,“你去他家宅瞧过,有甚非常没有?”
至朝晨,我便引着徒弟往崔清河家去。我们到时,绿艾正在画室中替崔清河束发净面,他虽甜睡不起,绿艾还是将他清算得清爽面子。
她见徒弟也在,不觉大喜过望,忙放下水盆,要向徒弟施礼。
“这也古怪,若在畴前,就连衣裙上抹了墨,也未见她在乎过,现在却有了这般的讲究。徒弟,你说,成了婚的人都会转了性子么?”我一面哈腰要服侍徒弟脱去鞋靴,一面低低嘀咕。
一晃神,徒弟已跟着绿艾的指引,进了画室,我忙跟了上去。
我正要禀告,遂放下熏香道:“不是别人,恰是姚装池出阁的女儿绿艾,她新婚的夫婿自结婚那日便昏睡不醒,仅靠米汤维系。我去瞧过,并不见他有病症,只像是熟睡了。我思忖着阿魏散本也不是解他病症的方剂,不过是开了哄绿艾内心好受些,他的费事约莫也不是甚么病,怕又是我们的铺子才气接的买卖了。”
徒弟并不睬会我伸过来的手,自弯下腰去脱鞋靴,趁着俯身的当口,在我耳边问道:“她畴前不这般讲究么?”
崔清河仍旧神采泰然的睡着,徒弟上前稍一听脉,便向我一点头:“阿心,阿魏散,用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