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夜晚,藏书室就被我一人独占了,养父那一箱箱封存着他往昔沉痛回想的奇珍奇宝成为了我考据史料的异域文物,也无时无刻不在引发着我的无穷遐想。
我已从玛雅圣书的残片里更深切地体味了它的出身:玛雅人的尊神竟有着一幅灭亡的面孔,他们更将本身的全数聪明注入此中,使其抖擞出了迷梦般的神采。
她是来伴随我的,毕竟相处的光阴已无多,她的昏花老眼被涟涟的泪水弄得更恍惚了,坐在我身边的藤椅里,夜以继日地赶制着一件件轻浮的纱衫和适脚的凉鞋,或是到郊野的林子里采来一筐筐气味刺鼻的草药,压榨成淡蓝色的汁液,装进透明的水晶瓶里,铺满了观光箱底,为的是到了潮湿、闷热、阴霾,又长年不见天日的密林里,洒到身上我就不会遭到庞大蚊蝇的袭扰了。
那么多独特的动植物标本,一页页由养父亲手绘制的切确的古城俯瞰图,一张张形神并茂的土著民速写,一样样从废墟的瓦砾中捡抬来的小巧饰品,让我对天下另一端的奥秘热土生出了满腔的热望,魂牵梦绕地伏身在这些遗物上,彻夜无眠。
那副玉石面具与我形影相随,从不离身,我会不时将它戴起,透过钻在黑玉瞳人上的两个小孔,凝睇着水晶头骨的照片,揣摩着储藏在它体内的灵光,研讨着它可骇的表面和完美的线条。
决计既已下定,从那天起我便埋首在充顶的史地册本中,查阅统统关于美洲和印第安人的较为详确的文献质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