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全部早晨,我便坐在华丽的波斯地毯上,身下满盈着沉年的印度香挥发不掉的浓烈,遵循从天方夜谭里看来的情节,形貌着养父的平生。只是他骑士般完美的欧罗巴风采,总让我平空编撰出的故事堕入牵强附会的地步。
将这么多热望孤注一掷地投入这副血肉全无的脸孔当中,那张骨感的嘴已紧闭了千年,我仅凭一个洪荒期间的传说,就对它所储藏的超凡神力坚信不疑,不但能说话、会唱歌,还将为我预知最为冗长的将来,明示更加长远的畴昔……
之前的十七年,他以扶养我为名,在这座阴沉古堡般的佩藤庄园里隐世修身,从未踏出那扇银灰色的细铁镂花院门半步。夜与昼的更迭对他而言如同虚设,他整天将本身反锁在会堂般高深静穆的藏书室,在一箱箱古玩与动植物的干尸间盘桓,偶尔心血来潮,亦或被哪一根不拂自鸣的心弦震惊了,便蓦地刹住脚,折回身,扑倒在一只箱子上,使尽满身力量,推开沉重的箱盖,整座藏书室回荡着地动山摇般的轰响,因而一股昔日雾霭般的灰尘从箱中翻涌而出,直朝养父袭来,呛得他从速掩上箱盖,咳嗽不迭。
即便如此,我也从不悲观,只是更加养父云遮雾绕般的畴昔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