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别人不明白,雍阙是立时明白了,连鸡狗等物都偶然候带走,显见地对方是有条不紊地撤离,乃至能够那些个妇孺孩童都是底子不是寨中强盗的家眷,只不过是掩人耳目、利诱人的烟雾罢了。
一嗓子喊出去,雍阙回过首去,霍安抓着眉心左看右看,指着磨台下方道:“督主,这真有个字儿……但是,主子不大熟谙。”
“很长时候,没有人见过他了。”逯存未入东厂前师从嵩山派,而后亦常与江湖有所联络,“小道动静说他多年前去八大山里采风出错摔死了,但百晓生那边没传出切当动静。”
霍安哈着腰行了个礼:“夫人起初席上没吃多少,又被酒气给熏着了胃,这时候胃里烤着火难受着,主子过来给她取点零嘴填一填。”
脑筋转得倒快!雍阙瞥了她一眼:“如何着,你也想去?”
秦慢明显与他想到了一起,她吮了吮唇:“督主,要不我们再从长计议?”
他目光抉剔至极,嘴里一贯难出好听的词儿,得这一句已算是不错的夸奖。秦慢忧?于层层衣裳的束缚当中,她睡得又不太好,因此兴趣并未几高,闷闷地点点头:“哦……”
他安抚得轻描淡写,毫无诚意:“存亡有命,看开点。”
霍安顾不上疼痛,当真看了看,惊道:“还真是如夫人所说!是片桑叶呢!”他挠挠头,皱着脸,“只是刻得形状太歹怪了些,主子眼拙瞧不出来。”
霍安此次真被口水呛到了。
“……”逯存等人目光奇特,还是霍安与她混得熟点胆量大些,拥戴道,“是啊,女人是在这喂过鸡,还抱过狗摸过羊呢,那……又如何?”
都是戏码套路按本演,民气隔肚皮各怀各的鬼胎,惠王是,他们也是。
“这不是字,是纹章。”
秦慢啊了声,像才想起来一样:“对,没错,督主贤明!贤明!”
既然戏开了头,便再没有不演下去的事理。雍阙的行动向来代表着天子的天意,朝局的风向,哪怕府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剿除山匪的隔日惠王府还是一早便昌大得摆下一桌酒宴接待这位权倾朝野的宦臣与他的内眷。
“不是……”秦慢悠悠哉哉地描述道,“你瞧这桑树叶,看似简朴寥寥数笔,但每一笔纹路皆入木三分,且刀法连贯,线条流利,绝非普通孩童所为。”
口气淡淡的,不像责问,更像是随口一句号召
雍阙赶紧起家拱手举酒:“王爷厚爱,微臣惶恐。”
桑同丧,又是片树叶……“鬼手叶卿的手笔?”雍阙眸光轻转,“逯存?”
秦慢伸脱手来回抚摩一遍,道:“刻痕很深且印记清楚,刻上去不久。”
雍阙嗯了声,搁下银勺,回顾时眼角挑了挑,略作一打量,无多冷傲:“唔,这倒像是个普通女人家了。”
幸亏他部下人体味这位厂公朝务繁忙,随时备着笔墨纸砚,只是可惜了那块上好的松山砚,平白掺了水泼在石面上。
相处了一段时候,霍安仿佛成了秦慢的自家人,忠心耿耿的不贰亲信。没哪个主子不想着自家主子好的,秦慢心实没开窍,他自发负有提点点拨她的任务。
论装傻的本领,面前人真是无人能出其摆布,雍阙瞥她一眼,秦慢睁着无辜的眼睛憨憨冲他一笑。啧,还卖乖。
青阳县离惠州城并未几远,十来里的脚程,如果骑马不一会儿就到了。带上秦慢的马车慢是慢些,但也在晌中午分雍阙诸人又踏着原路回到了盗窟中。寨门前圈套里的毒蛇已经被清理洁净,埋伏的刀剑还是森森地插着,折射着刺目标阳光,像一块块冰冷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