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情沉声道:“我不但要开审堂,我今晚,还要夜查薛家!”
“大人。”
薛芳咣的一声,茶壶拍在桌案上,似要活力,却又忍下,风韵绰约地快步走到下首的坐位,仪态美好地坐下。
“不错,恰是此处。”薛芳眼波流转,看向里间,沈情跟着她目光看去,窥见一方香榻。
沈情:“三月初五,李甲歇在你房中?”
奶娃声甜如蜜,说道:“爹爹,我想去看哥哥……”
想爹了,就来大理寺看爹,说来也不错。
楼傅两家,除了他还占着大理寺少卿一职,其他人等在京中已无重担,刚满十五岁的儿子虽被太后召进昭阳宫,领御前侍卫一职,陪侍新帝,却不准带刀,只享虚职,所处之位非常难堪。
“过几日宫宴,爹带你去见他。”
“薛老板真是妙人。”
“想爹爹,想哥哥,想娘……”四岁多点的奶娃子口齿清楚撒娇。
程启沉默。
车内的奶娘下车,垂手站旁侧,与赶车人悄悄扼守在马车外。
“你疯了?!”刘桐急道,“喂,我但是提示你,你方才被程少卿贬去临昭了!我可听得一清二楚,已经如此了,竟然还要罢休混闹?”
沈情神采玩味。
薛家的院墙不算高,普通院墙不高的人家,都会在围墙上方铺层带棱角的小石块,防贼防偷。
沈情捧着程启的名牌,揣摩出意义,晓得他允了,高兴道:“多谢少卿。”
“不错。”
“沈情。”沈情拱手,报了名字。
“回大人的话,下官运气不错,十四岁后搬出了沈府,考入青崖书院前,一向住在武湖县衙,读书考律法一事上,受当时武湖县县令纪铁连指导教诲,受益匪浅。”
“我现在有两个猜想。”她像是发明了成心机的东西,一双眼睛在灯火中熠熠发亮,她放动手中茶,理了理官服,饶有兴趣道,“不过,现在,还请薛老板与我讲讲,事发当日晚,你与李甲,都在这房中,做了甚么?”
“我哄你睡觉。”程启天生脸冷,可面对小女儿,神情语气柔嫩了很多。
“李甲嫡妻,你可曾见过?”
“本日你派人去翻民宅!明日还要在那边开审堂?!”刘桐道,“你看都城何时有你这般行事的司直!”
“《大延律》也没不答应有情之人同睡一榻吧?”薛芳香帕绕指,如此说道。
不知愁的小女儿,在宫中位置难堪的宗子。
哎唷,这薛老板。
“我凭甚么与你说!”薛芳一掌拍桌,怒道,“休得戏我!你觉得我是甚么人?便要高高在上戏弄我?”
被三侯架空的新帝。
程启沉默好久,低声道:“爹也想。”
“我《大延律》中明文记录,司直可在查案之地开设审堂,我要去查案之地开设审堂,有何不成?莫非《大延律》中有提过,都城不依此律吗?”
女儿在他怀中翻了个身,程启醒神,抱着她走上马车,沈情见了,忙快步跑来。
程启压着一心火,走回大理寺门前,钻上马车。
“刘大人不必为我烦忧。”沈情弯起两只敞亮的眼睛,笑道,“程少卿说过,只要不扰了大理寺清净,其他的事,仍由我做主。刘大人与其体贴我,不如体贴本身吧。作为之前案件的主审,若我查出真凶,那就委曲刘大人了。”
沈情道:“刘大人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