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享跟着点头，问程启：“程少卿，这沈头名，约莫是能通过复核了吧？这是第一个发明有疑后，提出要去提审犯人的门生，如少卿所言，实在纯熟沉稳，可堪大任。”
陈固便举起扫帚抵着他，大声呵叱着，让他诚恳点，抹了把汗，对沈情说道：“沈头名，这就是李复。”
乔仵作那双墨色的眼睛立即有了光，感激地看着她，无声伸谢。沈情轻咳一声，转头与陈固提及这桩杀嫂案来。
沈情按住李复，转了个头，扒开结着血痂的头发，看到了乔仵作说的那处伤。
“前天事发就报上刑部了。”陈固说，“普通这类证据确实的案件，科罪也快。这不，我们昨日就把案宗交给你们大理寺复审了。”
沈情明白这是程启允了她的要求，回身点头：“多谢少卿大人。”
“让我看你头上的伤。”
沈情猎奇：“汤面薛家？”
沈情震惊：“诶？”
好一会儿，她收回击，说道：“方才仿佛那里不对，嘶――到底是那里不对呢？”
乔仵作走来，撩了衣摆，双膝跪在地上，手撑着，尽力出声先容道：“你看他前额……的伤。”
“陈大人。”沈情取出案宗，递给他，说道，“这是案宗，是门生本日的复核内容，彻夜前来，是想让大人提疑犯李复来，我有话想问一问他。不知这合端方吗？”
沈情问道：“兄嫂……李复哥哥呢？”
大理寺东行不出半里，拐过一道街口，便是刑部的监狱司，二人步行至此，乔仵作向值夜官出示了手中的通行牌。
这里是刑部监狱司，背阴而建，多关押重犯死囚，常日里就比他处阴冷，彻夜有雨，更是酷寒潮湿，冰冷的风如刀割膝盖。
固然瘦脱形了，眼神也浑浊了，可要洗洁净脸，梳了头，此人定是个好边幅。沈情笑道：“爹娘生了副好皮郛，可惜了……”
她回想着方才乔仵作的走路姿式，虽体虚不稳，却如闲庭信步，慢且稳定。
沈情愣了一下，看了看手中的热茶，推给了乔仵作。
许是听到了爹娘二字，李复抓住了沈情的袖子，如孩童般，巴巴念着：“娘……嫂嫂……”
乔仵作抬了抬手，长长的袖子盖动手，只暴露如贝的手指尖，勾了勾，表示沈情跟上。
“刑部。”他声音沙哑，加上遮挡着嘴的面巾，在细雨淅沥声中，恍惚不清。沈情是按照恍惚的发音猜想出他在说甚么的，蹙起眉头，略微不满。
从门口到提牢厅那一段路，他走了好久，沈情看他实在辛苦，便问道：“你身材不打紧吧？”
沈情道：“是插手大理寺复核的门生沈情，来监狱司提审疑犯李复是门生彻夜的复核内容。那通行牌是程少卿给的，请大人查对。”
程启含笑道：“田寺丞，要不要与我打个赌？”
“我要去看现场。”沈情说。
沉默不言的乔仵作在火线带路，带着她出了大理寺。沈情昂首，挪过伞，望向乌黑的夜空，细雨如银针从天飘落，她把目光缓缓收回，看向前面似裹一身白布单的怪人。
田享听出了话中的意义，摸了摸髯毛，笑道：“下官这是要恭喜沈门生了……哦不对，是要称呼她沈司直了。”
廊别传来狂叫声，惊的陈固失手摔了茶杯，口中骂着倒霉，拿起门后扫帚打扫碎瓷片。
这李复还没洗脸，脸上的血迹早已干枯，有的被他用手搓了，成了碎屑，挂在眉毛上，脏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