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佑不耐烦地挥开了德姨,咳嗽了一声,道:“行了,本官都晓得了,你且退下吧。”
刘管家道:“德姨畴前是小侯爷的奶娘,回籍下故乡了。此次她来,明面上说是来给夫人祝寿的,但也没带甚么贺礼来。我瞧这老婆子,就是想给她阿谁不成器的侄子谋份差事。”
“住嘴!”崔佑立即打断了刘管家的话,皱了皱眉,道:“刺杀晋王世子,这可不是小事!这一名是多么的身份,若他死在了进京的路上,只怕京里又不得承平了。还是先顾好你我分内的事吧,你也想想,那日赶来库房的路上,可有见到甚么形迹可疑之人么?”
说来,这穷酸秀才到茶社烤地暖的主张,还是小梁侯李希夷偶然中提起的。暮年梁州城里来过一批缙川的氏族后辈,仗着家学渊源,对梁州重商轻文一事非常不屑,更在茶社中数落过一些个徒有万贯家财却只会附庸风雅的商家子,最后闹得差点去了官府。厥后小梁侯李希夷出面停歇了此事,回过甚来便提了这一茬,说是若当日茶社里能有几个真才实学的文人秀才帮一帮腔,也不至于让梁州后辈扫了颜面。
他喝了口茶,慢条斯理道:“天然,一个不能少。阿谁德姨,也是要见的。”
崔佑盘算了主张要下苦工夫,刘管家也无话可说。因而这一审,就审到了深夜。
是以,澹台明内心多少也会向着梁州一些,而非京里的权贵。
崔佑倒是感念老刘救了他一命,却也佩服他在侯府里耳聪目明到了这等境地。可转念一想,既然老刘能率先发觉库房起火,为何就没能发觉放火犯的行迹呢?另有,既然老刘晓得库房里藏着账册,为何就没早早地带人来灭火,非要等账册被烧尽了才现身呢?
崔佑闻言,掀了掀眼皮,道:“那日晋王世子竟在侯府?倒未听澹台明提起过……”崔佑本想问问为何姚羲和与晋王世子有了来往,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归去,只道:“罢了,晋王世子你就当没见过吧,我等惹不起他如许的费事。”
“是,是,是。”刘管家捣蒜般地点了点头。
刘管家站在一旁打了个打盹,醒来时还能闻声德姨义愤填膺地数落着孙二。
最后一个被带到泰和堂的,倒是德姨。这老妇还是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模样,一开口便再停不下来。崔佑问她那日夜里都做过些甚么事、见过甚么人,她便事无大小地说了大半个时候。
到了侯府,崔佑便捧着卷圣旨,命人将府上大大小小的院子给封上了,姚羲和更是直接被囚禁在了本身的院中,连奉侍起居的下人也不得随便收支。小梁侯李希夷的景象也没好到哪儿去,他虽还能在府中走动,可身后总少不了有人跟着。
贰心道,不管如何,先借老刘的便利扳倒了高裕侯府再说,至于老刘是不是藏了甚么私心,转头比及了陛下的面前,再渐渐清理吧。
崔佑却板了脸道:“那不然呢?你去替我审么?你当本官不晓得火烧库房是姚羲和的主张?若你那日瞧见了放火犯,本官也不至于连个像样的证据都拿不出。你跟在姚羲和身边这么多年,就一点没抓着她的把柄么?”
澹台明本该是库房被烧一案的主审,现在却成了烘托,被崔佑打发了去那废墟里翻拣可用的证据,竟同禁卫军一起在雨里淋了一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