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疼了?”千寻这才又昂首看他,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走了过来,在李随豫身边蹲下,抬手去卷他裤管,“唔,我看看。伤口没有再化脓,要不我再给你扎两针?”
萧宁渊跟着他进到院中,两人在石桌旁坐下,也未让仆人过来点灯。他问道:“传闻庄主病了,现在可好些了?”
李随豫猎奇,开口道:“这是具女人的骸骨?”
萧宁渊从临风殿出来时,已过戌时,浓云密布的天间不见星月。飞廊上点着灯火,远远看去倒像是闲逛的星子。他重重吐出口气来,迈步走下了石阶。
李随豫醒来时,外袍上的露水还是渗到了里衣,两腿却被包得严严实实的架在一块石头上。他撑动手臂坐直身材,靠在树干上,手边放着一小堆红色的野果,抬眼就见到了蹲在五丈开外的千寻。她身上的白衫沾了泥水和青苔,青一块黑一块的装点在她纤细的背上。
萧宁渊点头,晓得沈伯朗说的是甚么。自韩云起在逐狼峡罹难后,沈南风便带着敬亭山庄的弟子前去,没日没夜地找了三天,才从石堆中挖出了韩云起的尸体,快马加鞭地运回都城。天子将韩云起的尸体发还荆州将军府后,他们又去了荆州帮手韩洵武办了丧葬。萧宁渊和沈伯朗带回了韩云起夫人冯宛娘和护院卢七刀的尸体,却始终没有找到小公子韩子凌的下落。当时候,沈南风像是俄然老了十岁。
“是仇家?那小公子岂不是凶多吉少了?”
千寻将外袍垫在了那具骸骨上面,重新到底细心地查抄着每一块骨头,用手帕沾了水,将长了青苔的处所擦洁净,又从口袋中取出一块圆镜片,搁在左面前,靠近头骨细细打量。
他走上飞廊,目光却看向了云梦崖的方向。从荆州赶回的途中,他们前后遭受了两次暗害。第一次是在安城镇的堆栈里,杀手摸进了两间房间。当时他还不明启事,心中存疑。以后与李随豫一同上路,在山中再次遭受那批杀手,才发明他们的目标并非杀人。练习有素的杀手总有体例在黑暗中悄悄靠近车队,乘机脱手,或是在他们分离活动的时候,一一击杀。可他们纠集而来,建议了阵容浩大的截杀,乃至想要烧了马车。现在想来,他们的目标应当也是龙渊剑。
沈伯朗冷静无言,眼中垂垂蒙上了愁色。萧宁渊昂首向着阁楼看了会儿,才开口道:“我明日请孟师叔过来看看吧。”
他刚要抬步,却见本身已在不觉间走到了松风阁。此处是天门派外客的居处之一,晚间已听风绍晏提起,敬亭山庄庄主沈南风和少庄主沈伯朗被安设在此,他原就该过来问候一声,只是俄然被俞长老叫去问话。
李随豫嘴角抽了抽,没有接话。千寻没再理他,仍旧玩弄着那些白骨。全部洞中只剩下了头顶山鸟的鸣叫声。过了好久,李随豫叹了口气,说道:“过来陪我说说话吧。”
千寻这才昂首一哂,挪到骸骨另一侧,指着下身的白骨答道:“你看这腿骨,固然现在断折了,但幸亏比例得宜,何况骨质细致紧实,骨管前后宽,摆布窄。可见生前必是个身材苗条,轻功极好的人。”
一场急雨使气候骤凉,两日来未曾放晴。
沈伯朗沉默,很久才叹道:“是我有愧于韩将军。”
“小公子的下落,我已问了璇玑阁。”沈伯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