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里折腾了旬日,两人身上多少有些狼狈,特别是李随豫,下身的裤子因医治虫伤,被千寻用匕首划破了几个口儿。长袍的下摆固然遮住了那几个豁口,可一旦走动起来,还是能瞥见。周枫见了,不免多打量了千寻两眼,面色庞大地拿出两套洁净的衣衫来,问两人是否要替代。哪知这两人浑然不觉,大步上了马车,舒畅地靠在软垫上。李随豫敲了敲车厢内壁,说道:“走吧。”
他坐在山溪边的一块荫凉地上,歪头看着千寻在潺潺的溪水中捕鱼。她卷了裤管和袖管,站在清洌的溪水中,水没到膝盖,两手背在身后,哈腰俯身谛视着溪水中的几尾白鲩,眉间悄悄蹙起,脸上汗水混在溅起的溪水中,顺着脸颊一起滑到了脖子上。
“大师兄本日有事,特派弟子在此等待两位。请两位随我来。”那弟子做了个请的行动,回身走去。
邈邈一见到他的脸,立即缩了归去,别开首,眼中潮湿起来。千寻好笑道:“这位公子,你也看到了,邈邈现在怕得很。大师既然都饿着,不如你站远些看着?”
荀三七面上一白,当即换了一副笑容,说道:“小师叔,我这不是驰念你嘛,这么多天不见。哈哈,现在见到了,我也不打搅了,这就告别,告别!”他边说边后退,像是怕李随豫会伸手抓他普通,立即回身跑得没影了。
李随豫渐渐站起家,走到草地上捡起还在挣扎的白鲩,袖子里暴露了千寻给他的匕首。“没别的事就走吧,她耳力好,谨慎她发明你。”
千寻轻笑一声,脚下微动,一个旋身到了邈邈身下,双臂一托,接了个满怀。“呵,温香软玉,就是这个意义吧。”千寻将邈邈放到了地上,替她揉了揉生硬的腿,眼睛看着躲在一旁的丫环,问道:“你是照顾邈邈的?如何回事?”
待洗完四条鱼,千寻已从水中出来,蹲在火堆旁拨火,卷起的袖管和裤管尚未放下,两截白净的小腿和手臂清楚可见。见李随豫提了鱼过来,她挥了挥手中的树枝,展颜笑道:“我最烦杀鱼了,幸亏你肯代庖。”
千寻有些悔怨,没有早些返来,看一看这鸡飞狗跳的一幕。
等李随豫走近了,他才对付地抱了抱拳,闷声道:“小师叔,我不叫三七。”
那丫环颤颤巍巍地从假山前面走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结结巴巴说道:“是荀……荀公子来给邈邈蜜斯换药,荀……荀公子说的奴婢不太懂,仿佛是甚么骨头接的不对,好的太慢,另有……另有……”
掌柜额上的青筋一跳,正要呵叱,却听千寻上前,握住了那丫环的手,伸手抚了抚她的背脊帮她顺气,柔声问道:“那现在邈邈在那里?”
千寻听了这声音,不由抽了抽嘴角,打起车帘向外看去,人群中身高马大的桑丘大爷格外惹眼。十天未见,他身上倒是换上了件洁净的长衫,面上也被洗洁净了,只不太长衫是素净的胭脂色,懒惰肮脏惯了的大爷竟然还用起了束发的玉簪,和他开朗的笑声放在一起,满身透着不伦不类。
千寻听了,悄悄挑眉,却见李随豫正从巷子一端赶来。人还未到,就听他说道:“三七,还不退开。”
“没用的,她不肯下来。”那少年当即凑了过来,两眼瞪着邈邈。他冠上还沾着些草叶,发丝有些混乱,白净的额头上渗着汗。他抬手随便抹了抹,将千寻挤到一边,也伸脱手来,劝道:“邈邈,你饿了吧,快下来吧,一会儿树枝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