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渊出来的时候,院子已经空了出来,住在其间的两派弟子都被遣回了各自的配房。
庄建远咽了口口水,抓起茶杯又喝了口,另一只手抠着褥子上的线头。“我吓了一跳,从速起来,就那么眨眼的工夫,大哥他就跑出去了,一向往前院跑。然后我就想起来,前院有水缸,以是跟着跑,跑得比他还快些,因为他路上摔了一次。我喊他别跑,在地上滚滚,本身跑去水缸那边提了桶水,泼到他身上,没想到火烧得更旺了!他痛得直叫,也不肯听我的话在地上滚。我没体例,从速跑回屋去拿被子,想要盖到他身上,把火压灭。”
褥子上的线头被他扯了出来,他却还在用指甲抓着褥面,眼中垂垂迷乱起来。“然后我就看到了!我看到了!我没有归去,我看到是他!就是他!是他烧了我大哥!就是他!”庄建远又疯了起来,一把抓了萧宁渊的胳膊,指甲扎进了皮肉。他瞪着血红的眼睛,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我看到他了!他在草地上!他在草地上!我们都看到了!都看到了!”
风绍晏一转头见到他,恭恭敬敬地叫了声“大师兄”,将他带到了后院草丛中,两位掌门正站在草丛中,提着灯笼低头看着甚么,面色沉郁。风绍晏也提着灯笼,扒开齐膝高的狼星草,照亮了一具黑得似炭的尸身,浓厚的焦臭立时劈面而来。
“阿义和他师弟住一间。”肖重吟看着萧宁渊,问道:“你想见阿远?”
风绍晏已经到了,他被俞秋山分派了照看来客食宿的活,做事倒也经心,出事不久就赶了过来,正在同怀远阁的几位弟子将无关人等请出院外。方才闻声赶来的人很多,加上霞光阁内燕山派、桐山派的弟子,院中的草地已经被踩得七零八落,被火团殃及的草木大要也是焦黑一片,人一多,就被踩开了。地上倒着两个提水的木桶,进门不远处的两个大水缸里,都只剩下了半缸水。
庄建远却另有些魂不守舍,神神叨叨地喃喃自语,断断续续地说着:“烧了……烧了……是他烧的……他烧的……”
萧宁渊立即出指导了他的昏睡穴,庄建远的身材晃了晃,向前倒去,脸上还保存着扭曲的面庞。萧宁渊扶着他躺下,看着小臂上血洞微微皱眉。他走到了出去,见肖重吟还站在门外,面色阴沉得可骇。
萧宁渊同两位掌门见礼,蹲身去看。尸身的上半身已经烧得脸孔全非,从下半身来看,模糊是桐山派的弟子服。尸身满身湿透,背朝上趴在地上,赛过了一大片狼星草,被烧得只剩下了草梗。这一类草极好赡养,本就无甚汁液,也出缺柴禾的时候,打一捆狼星草姑息着烧的。尸身身下的灰烬湿漉漉的,沾着些腥臭的血水和黄黑的浓水。
“肖掌门?”萧宁渊唤道。
肖重吟站在庄建远的门前,没有分开的意义。此时计雁声跑了返来,一脸奥秘地向萧宁渊低声说道:“苏女人来了。”
“庄师兄,可否说一说方才的景象?建义军兄到底是如何烧起来的?”萧宁渊倒了杯热茶到他手边,反复了一遍刚才的题目。
风绍晏摇了点头,只说尚将来得及细问。肖重吟却答道:“老夫听到响动便到窗口检察,他本是在前院的,却烧着火向后院跑了。”
“谁?你看到了谁?”萧宁渊也不去拉他,趁热打铁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