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的也不计算,慈眉善目地同沈南风见礼酬酢,问道:“这位是沈庄主吧,我兄弟二人虽久居山阴,却也久仰大名。”
街头的一处小摊冒起了袅袅的烟雾,肉汤的香气扑鼻而来,三十出头的老板娘头上扎着块蓝方巾,将砧板上一排排的小馄饨被她推下锅,在沸水里滚了会儿,就被个大网勺捞了出来,蜻蜓点水般地分在几个浅浅的粗瓷碗里,另一只手舞着个庞大的汤勺,纯熟地向碗里添汤头。她抓过把切碎的细葱,在每只碗里撒上一些,昂首一声呼喊,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便缓慢地到了灶前,不怕烫似的一手抄起三碗,排在手臂上,端去给了方木桌旁的客人。
千寻一时犯难,转头看向沈季昀。沈季昀在身上摸了摸,却只要完整的银子,也没带铜板。千寻笑道:“多了便多了,找不开便不要找了,这不身上没铜板嘛。”
千寻昂首,却见沈季昀穿戴身便服快步走来,隔着十步开外就挥了挥手臂。等他走近了,千寻也用完了馄饨,从腰间摸出碎银子放在桌上,起家向他走去。
老板娘立即笑得身上直抖,也没分开的意义,将抹布放在一边,说道:“慢点吃,慢点吃。会被吃食烫到的都是急性子,你可不能嚼都不嚼吞下去,那可白瞎了老娘夙起剁的新奇肉馅。”
沈南风忙道:“本来是山阴王家人,幸会。只是我听碧瑶的意义,是要将王兄的尸体带回白驹山庄安葬,如何又要去山阴了?我们商定了本日同业,便是想着能通同路一段,有个照顾。这去山阴的路,到了前面的岔口就该分开了。”
千寻正百无聊赖,看着感觉风趣,忽肚子里非常派合地“咕噜”一声,她就势转头,向盈袖道:“饿了,我们也去吃碗馄饨吧。”
千寻说着,已经抬步向馄饨铺走去,盈袖提着个承担跟在前面。
老板娘一碰千寻,盈袖便坐不住了,她端着碗起家,绕到两人中间,硬生生地挤出来坐下,道:“我这小婢同我们家公子恰是赶路的旅人,老板娘好见地。可惜这汤头太咸了一些,多吃两口齁得紧呐!”
从车队火线走回一胖一瘦两名中年人,身上穿了深色的锦服,只在腰上扎了圈麻布条。两人都是薄唇凤眼,长相有七八分相像,多数是对兄弟。那胖的面色驯良,全不似那瘦的那般眼里。
那男人伸动手臂不肯收回,道:“婆娘说了,馄饨请你吃。”顿了顿,又道:“今后爱来不来。”
千寻低头吃着馄饨,毕竟还是叹了口气,幽幽道:“这回你只说对了一半。”她抬眼去找老板娘的身影,见她端了馄饨给新来的客人,转头冲千寻一笑,又飘身去了前面,同男人一起洗完,脸上笑得好不欢畅,张嘴同他说着甚么话,时不时地向千寻看来。那男人却一向低头洗着碗,面色却和缓了很多。
“老板娘,两碗馄饨。”千寻捡了张没人的桌子坐定,向老板娘和颜悦色地说道。
“你个死朋友,端碗东西都粗手粗脚的,给老娘洗碗去!”老板娘见男人怠慢,两眼一瞪当即作色。那男人倒也风趣,一句也不回嘴,公然灰溜溜地到前面洗碗去了,可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看了她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