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筹办收敛了纸条,送至袖中,却见一只皎白颀长而又阳刚韧性的手指落在了纸上一处。
“你方才交给姚苌的,但是一个‘拖’字?”师哥笑了笑,看着我。
但是,看着师父深沉驯良地含笑,我也只得悻悻然默了口。
想来我皱眉沉思的模样别有风味,师哥竟饶有兴趣地靠迩来同坐在石头上看着我。
师哥又拿起我的“王谢书法”细心打量了一番,读至某处还是忍不住发笑起来。
我一时哭笑不得,公然论博览群书,我自当首屈一指,便是连春楼,也能从正统古籍中零寥落落,捕风追影地拼集出一个恍惚的模样来。
一双狭长的眸子似储藏着潺潺春水正与我四目相对,目光交叉间,让我有一种看到了夜空星斗的错觉。鼻尖白净温润如玉,眉毛不浓不淡美如墨画。我忽想起曾在《诗经》里读过的一句小诗:“琐兮尾兮,流浪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琐兮尾兮,流浪之子。叔兮伯希,裦如充耳。”
我从袖中取出师父写给我的所往之处,看着面前的几行字,笔迹隽秀却有力透纸背的苍茫之感,不由悄悄感慨,师父真乃神人!
“红袖楼……你很熟么?”我百思无解以后便直截了本地向师哥扣问。
“这第一阶段,秦国宰相府……”师哥停了一停。
夜色深了几分,残阳终是没入天涯,云梦山颠繁星渐显,闪闪动烁,甚为敬爱。
我转头看了看师哥,那忍俊不由、仰天大笑的模样倒与他平时造作的翩然风采大不不异。我又细心看了看面前的那几行字,却并未看出有甚么诙谐之处值得一贯的风骚郎如此笑不成抑。
我尽力在脑海中搜刮,春楼春楼,莫非……竟是……“春楼”!
“芷心……”师哥浅浅一唤,声音似非常沉沦,末端还带上一抹幽怨和凄然。
哪怕我确切“不知人间炊火”,以我的聪明才干,自是个把月便能将不管是甚么炊火都贯穿个透。
相互相觑一眼,目光中尽是相互都懂的了然。
“师哥也公然是师哥!”
我哦了一声,洒但是回:“恰是。”
鬼谷弟子,天纵奇才,伯仲之间,胜负难分。
“那又如何?”我仍闭着眼,只待师哥卖够了关子。
我正悄悄感慨这一身风骚韵致自是绝世无双,却也点头含笑。正欲摆脱师哥度量,耳旁却传来些许温热:“再次相见,不知何时。师哥……师哥有些顾虑。”
“你看,上面清楚地写着此次修炼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便是前去北方秦国皇族宰相府习大师闺秀之礼,同时亦直接感受朝堂风云、后宫之变。第二个阶段乃是前去南边晋国建康的红袖楼,寻觅一个叫萧彦贝的人,而后她自会安排一应事件。”师哥终因而笑够了。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冷不防备,却被甚么东西一拉,半晌后似靠在了一个非常坚固的臂弯里。
“女人,你是明天便解缆么?”身后传来师哥的声音。
我心下抖了一抖,昂首望向师哥。
我晃了晃脑,想起明日确切是下山的日子,不由感慨逝者如此,不舍日夜。微微褪去了睡意,我回眸朝师哥粲然一笑:“是啊,明日便走。想来鬼谷洞没了我,就没有人与师哥拌嘴,如此便能清净很多。”
“师哥……”我绵羊般长长地唤了一声。亦如师哥很少唤我闺名,我亦没大没小,很少端庄唤谢安一声“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