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哥悠然把玩动手中的墨玉棋子,看了看愁眉苦脸的我,跌笑一声:“输了便输了,不过一盘棋罢了。”
那日,桓温因感慨哥哥才调,便让哥哥担了“军谋祭酒”一职。
士卒将那人带入,粗粗看去,此人年约三十,衣衫不整,时有异味漫漫而来。桓温心内一惊,他尝闻文人仕者多是狷介,常常在初度见面时用心懒惰,以磨练主君纳贤是否雅量。但面前此番景象倒是他千万没有想到的。
次日,哥哥“扪虱而谈”的事,竟传了开来,成为仕人将甲士等闲来无事的一大嘉话。
“不知王公为何而来?”桓温持续问道。
“又不是只这一副。便是再好的棋,谢家何曾缺过?”我起家昂首望向远处,残阳如血,朝霞蔽天。云梦山颠,几只飞鸟哀鸣而过,于苍茫夜色当中平增了几分凄然。
桓温闻言大笑:“先生如有千里马之才,则桓温必为伯乐。只是先生自言雄才大略,不知何故见得?桓温有一惑,还请先生指教。”
“此次哥哥去见桓温,恐怕难以如他所愿。”我感喟一声,想起前两天撰写的史文,虽不知哥哥从那边搞来那丢人的破衣服,但那扪虱而谈的气度,便是连我也佩服三分。若换作是我,我断断做不到与那虱子那般琴瑟调和。
“天降奇缘,不得违之。”师父如此感慨而道。因而乔装打扮成老翁模样,单独一人下了山去。
桓温顿时敛了笑容,从座上起家至王猛身边:“先生所言,桓温佩服!”
话说,师父收哥哥为徒,实乃一件巧事。师父自归隐云梦山后,便鲜有出鬼谷洞的时候。俄然有一日,云梦山颠霞光异现,师父发觉非常,从洞中走出,顷刻云彩一角便闪现万道金光。
“薛大人不必焦急,行军之事还当从长计议。”桓温渐露愠色。
师哥一声苦笑,满脸疼惜状:“非得毁了棋子才解气么?这但是上好的墨玉、白玉做的。”
一名是我已经提到的我哥哥,另一名是眼下北边秦国皇族中一名后辈,名曰:苻坚。
毕竟师父除了我和师哥两名端庄弟子,还收了别的两名不端庄的。
桓温方以天下大事问诸王猛,王猛皆一一道来,所言极有见地,无不击中关键。
长安城外,灞上。
桓温敛了敛容,浅笑而道:“敢问先生是为何人?”
“将军连拔数城,眼看已要攻陷长安,敌秦灭国近在面前。晋中臣民无不感慨将军劳苦功高,实乃盖世豪杰。只待将军攻陷长安,光复北方,还我大晋江山一统!”
桓温本是爱才之人,更见薛珍在旁,意欲摈除之,急命人带入。
“此实乃臣子本分。此时我雄师节节得胜,士气可谓正盛,将军宜一鼓作气,趁机缓慢打击长安,以吾军之英勇,将军之智谋,定当手到擒来!”
桓温遂任王猛为军谋祭酒,为桓温亲信。
薛珍忿忿不得已,扬袖而去。
春夏秋冬,四十多载,一道道皱纹记录下四时的脚步,为桓温添上一份衰老,亦给了他经人的聪明和经历。
桓温一时端端怔住,真当是目瞪口呆。
“兄长确切去会晤桓温了。”我撇了撇嘴,望着面前的这盘死棋,挥袖将棋子一扫而落。
那是自我跟班师父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师父亲身下山。
“将军真是会开打趣!猛尝自视有通天纬地之才,何如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本日,猛便是来寻伯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