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锦进了屋,一妇人迎了上来,苏秀锦皱眉道:“如何不点灯呢?”
那人影一顿,便是一阵下榻穿鞋的声响:“锦儿吗?”
夏季的第一朵雪花落在窗棂上,苏秀锦呆呆的看着,这一世长在南边,三年来未曾看过雪,这倒是第一回。
苏秀锦嗤笑了一声,也不知对谁:“那昨儿我看着另有大半壶的灯油,今儿就只剩下不到半壶了。当真是奇特得很。”
挑了几块蜜瓜,用帕子包了给翠竹让她拿去给屋里的蜜斯妹一起尝尝。翠竹天然是千恩万谢的,打了热水,翠竹就退下了。
躲进被窝里,偶尔看着窗子,下雪了啊,明天就是苏秀缘和苏娟秀的订婚的日子了。苏秀锦闭上了眼睛。
四姨娘捏动手里的绣花腔子,看向苏秀锦的眼神不断的躲闪。
烈火焚身,她觉得就要灰飞烟灭,却不想重生到姑苏苏家一个寒微的小庶女身上,这一世,她没有惊人的仙颜,只要相依为命的四姨娘。
苏秀锦在灯下看了一会书,商户人家本来就不兴读书的,更何况是女子。她能找到的,不过是几本话本,还是带着彩图的。
四姨娘是府里的丫头,一向服侍着大爷,被大爷一次收了房,却改不了当丫环的脾气,没有充足殷实的娘家,生下来的又是女儿,只能在这个大师里的夹缝中苦苦求生。十岁以后的苏秀锦就搬到了独立的院落里,分了一个贴身的丫头,翠竹,只想着攒着嫁奁,安然出嫁罢了。
苏秀锦哦了一声,也不答话,拿着针线篓里的鞋面模样,翻来覆去的看着。
又坐了一会,看四姨娘手里的鞋面完成了大半,苏秀锦起家,四娘娘眼里充满了不舍,站起家,迟疑了半晌也没把一句挽留的话说出来。
翠竹问:“蜜斯,如何不打成簪子呢?”
夜幕来临,苏秀锦看了一眼窗外,不远处三姨娘院子前升起了灯笼,四姨娘仿佛了看了一眼,头埋得更低了。苏秀锦微不成寻的叹了口气,看模样父亲又不会来了。
他爱她时,万千宠嬖于平生,职位直逼皇后,就连那九龙殿,她也能收支自如。他为她建立了一座隔断繁华的酒台,每一个夜晚,或是他操琴,她起舞,或是美酒好菜流水席,她的斑斓与才情留在史册里万古留香。
苏秀锦二话不说往她怀里塞了银子,回身就走。
苏秀锦回了秀阁,苏娟秀早就回了,给她留了门,秀阁里外套间,苏秀锦睡在外头的碧纱橱里,苏娟秀的贴身婢女刚端了水出来,对着苏秀锦甜甜一笑:“五女人给您留了蜜瓜,洗好的放在您屋里矮几上的盘里,六女人可要记得吃。”
四姨娘有些局促:“这不是另有光,不想费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