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锦进了屋,一妇人迎了上来,苏秀锦皱眉道:“如何不点灯呢?”
苏秀锦嗤笑了一声,也不知对谁:“那昨儿我看着另有大半壶的灯油,今儿就只剩下不到半壶了。当真是奇特得很。”
那人影一顿,便是一阵下榻穿鞋的声响:“锦儿吗?”
他爱她时,万千宠嬖于平生,职位直逼皇后,就连那九龙殿,她也能收支自如。他为她建立了一座隔断繁华的酒台,每一个夜晚,或是他操琴,她起舞,或是美酒好菜流水席,她的斑斓与才情留在史册里万古留香。
苏秀锦仿佛是不经意的问了一声:“小九,你说该不是耗子在偷灯油吧。”
“费了油也比费眼好,如果姨娘房里没灯油,我房里另有些,转头让翠竹送来。”
小九只垂着头,听不出情感:“四姨奶奶屋里比来是闹着耗子呢。”
苏秀锦哦了一声,也不答话,拿着针线篓里的鞋面模样,翻来覆去的看着。
但是,统统颠覆也就在一夜之间,她火烧酒台,以证明净,隔侧重重火海堕泪的帝王,她问他,千古妖妃反复的话,江山与美人,孰轻孰重。
苏秀锦在灯下看了一会书,商户人家本来就不兴读书的,更何况是女子。她能找到的,不过是几本话本,还是带着彩图的。
苏秀锦内心号令,不到一年她就得订婚了,今后她走了,谁来照顾你?只怕少了她,别说灯油了,就连吃食也得少!
苏秀锦道:“老祖宗赏的东西,还是安妥收好为好。”
推开窗,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全部苏宅覆盖在夜色当中,偶尔有鸡鸣狗叫,和未睡的仆妇走动的声音。热水冷了大半,苏秀锦把冻僵的秀足伸了出来,伸展开来。
蜜瓜切成小片整齐的放在盘子中,苏秀锦把两颗珍珠谨慎的放在小盒子里,锁了起来。
苏秀锦点点头,表示翠竹给她两个钱,那婢女也不推让,灵巧的接了。
天气渐晚,姨娘房里还没掌起灯,影影绰绰的人影印在纱窗上,就着熹微的光穿针引线。
挑了几块蜜瓜,用帕子包了给翠竹让她拿去给屋里的蜜斯妹一起尝尝。翠竹天然是千恩万谢的,打了热水,翠竹就退下了。
四姨娘捏动手里的绣花腔子,看向苏秀锦的眼神不断的躲闪。
夜幕来临,苏秀锦看了一眼窗外,不远处三姨娘院子前升起了灯笼,四姨娘仿佛了看了一眼,头埋得更低了。苏秀锦微不成寻的叹了口气,看模样父亲又不会来了。
烈火焚身,她觉得就要灰飞烟灭,却不想重生到姑苏苏家一个寒微的小庶女身上,这一世,她没有惊人的仙颜,只要相依为命的四姨娘。
苏秀锦眼神扫向一旁站着的婢女小九,小九仿佛是没听到这话,半晌动也没动一下。
苏秀锦摸着怀里的两粒珍珠,本想拿来补助一下姨娘,多少也吃好些。现在只得辛亏没给,不然又是打水漂的,连个响都没有。
“好!那朕就为你建一座高台,让你站在最高处看雪。”
四姨娘是府里的丫头,一向服侍着大爷,被大爷一次收了房,却改不了当丫环的脾气,没有充足殷实的娘家,生下来的又是女儿,只能在这个大师里的夹缝中苦苦求生。十岁以后的苏秀锦就搬到了独立的院落里,分了一个贴身的丫头,翠竹,只想着攒着嫁奁,安然出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