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张放,统统人都扑倒在本身亲人尸体旁,捶地大哭,几欲晕厥。
全部青溪聚,已变成血与火的天下!每一间草屋,都在燃烧;每一户人家门前,都浸渍大滩鲜血;每一家院子里,都一片狼籍;每一户人家,都有起码一具尸身。
“匈奴……人……为的是……阿谁卜骨须……”
“小郎君没事……太……好……了……”韩义满面是血,连眼睛都糊住了,底子看不清人脸,只能通过人声辩白。大抵恰是以故,凶手以为其已死,未补上致命一刀。
山道空空如也,人影俱无,但那由远及近,垂垂清楚,一阵紧过一阵的如雷马蹄声,却如重锤,重重敲打在五人胸口上,几欲堵塞。
班况与班行很慷慨地赠送了一辆牛车,更有米面布匹堆满半车。据张放这几日因购物而了了的物价,这连牛带车带物,市值十金。以大汉俸禄计,过一上县的县令年俸了(汉时县令年俸为六百石)。这脱手可谓风雅,而张放也诚恳不客气尽数收下。他有好几十口人要养,甚么时候都不会嫌钱多。
“大兄!大兄!”韩骏与韩重一齐扑过来,跪倒地韩义身边,看到血人也似地兄长,不由涕泪交集。
韩重顿时愣住:“对啊!另有大兄……”
~~~~~~~~~~~~~~~~~~~~~~~~~~
“胡狗又杀返来啦!好极!好极!哈哈哈……”韩重腾地跳将起来,拔出环刀,指天狂笑,血贯双瞳,“来得好!要么把小爷的命拿去;要么,留下尔等狗命——”
张放探头朝深井检察一阵,摇点头,伸手按住青琰肩膀,声音沙哑:“不管在不在内里,青溪聚已经毁了。把井填上吧,就算是个‘井冢’,地府之下,愿他们得以安眠。”
张放、韩骏、韩重、青琰、渠良,纷繁从牛车跳下,个个手脚软,几近是踉跄着往村里跑。
诸人神采凝重起来,面面相觑,俄然一下跳起来:“快!快回青溪聚!”
“谁干的?谁干的!”韩重跳将起来,双目赤红,拔出环刀,吼怒山谷:“出来!滚出来!”
眼看乃弟乱劈乱砍,状若疯,几近绷裂创口。韩骏顾不得擦去眼泪,猛地将乃弟抱住:“幺郎,沉着一下,还没现大兄、大嫂与囡囡的……”
白吃白喝,管吃管住,来时车迎,去时奉送,戋戋山野小子,何时竟也能享用如此这般厚待?
但是,他真是青溪聚乡民的福音么?
四双钦服的眼睛一齐投注向那矗立苗条的背影:“小郎君,当真是我等射中朱紫啊!”
来时半是乘车,半是步行,故此用了七日,而归去则是全员乘车,只用了五日,便赶到了陀螺山。一入三盘口,统统人都跳下牛车,望着整条山道满地混乱不堪的陈迹,面面相觑,惊奇不定。
村头那口古井,深不见底,血腥浓烈。青琰趴在井台边,泪如雨下,底子不敢看井下景象。
韩氏兄弟、青琰与渠良一听,一下跳起来,向溪边跑去。一起但见鲜血标洒,相距十余丈处还伏着两具胡人的尸身。从他们身上的致命伤来看,一人中箭,一人挨刀,死得不能再死了。
韩义的确另有气,不过只要出气,没进气了。他的伤很重,左臂被齐肘砍断,血流不止;身上多处创伤,胸腹中了五箭之多,幸亏无一中间脏,以是才得以存活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