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夕照傍晚时分,武威郡与安宁郡交界处,一条滚滚奔腾的大河边。
那人伸出一根指头。
“燧长战役叔,早在三十年前就已作古了。”
奋儿讶然:“为何叫黄河,这河不黄啊!”
三子的答复,令人感慨:“守了一辈子城关,每天不来坐坐,这内心啊,老是空落落的。”
可惜,他们的责问与诉求,十足被火线挡回。新汉军态度明白,想体味战役过程能够,想滋扰批示,呵呵!
一个月后,新朝君臣宴请新汉军将帅,席间欲下杀手。不成想张纯等先动手为强,新汉雄师包抄未央宫,限三日内投降,不然玉石俱焚。
张放走到上游处,俯身掬起一捧净水,一饮而尽,抹去嘴角水渍,收回赞叹声。
军报呈上时,王莽已顾不得保持帝王仪态,一把抢过,展开,眼睛刹时睁大,下一刻,老泪纵横,白须颤抖:“贼,败了!”
新朝君臣也不需求驿报了,他们眼睛看不见,但耳朵听清清楚楚,那响彻六合的绵密枪声,那惊天动地的隆隆炮击,连长安城都为之震颤,可想而知疆场之可骇。
那人目光仍投注在玉门关三字上,深深点头:“对,进入汉境了。奋儿,就要见过你阿父了,高兴吧?”
金轮车仆人制止金甲骑士行动,目光投向说话之人,见是一古稀老者,当下浅笑点头:“鄙人恰是张放,敢问足下是……”
青衣人可贵一笑,抬手一招。
“一月。”
汉皇元年十月,即半年以后,王莽病逝于长乐宫长秋殿,享年六十九。
三今后,王莽向汉皇子张纯献出国玺宝印及虞匕,宣布退位,旋即被囚于长乐宫。
金轮车仆人笑笑,正想对奋儿说甚么,忽闻城门旁传来一个诧异之声:“叨教,尊驾但是富平侯?”
老者泪水滂湃:“君侯竟然记得……呜呜……”
城门丞正想着“这对父子倒是挺像”,那孩童一开口,却吓了他一跳。
阿爷?!此人究竟多大年纪了?
奋儿见状,也有样学样,喝下后却直皱眉:“这水也不咋样啊。”
狂欢的人群里,却传来一声分歧适合的感喟:“太阿倒持,强汉入室,是祸是福,犹未可知。”
近段光阴,玉门关城门丞见多了入关的新汉军、汉国商旅,乃至西极黄发碧眼的胡人,但军容如此鼎盛、设备如此富丽的还是第一次见。
奋儿对劲笑道:“阿爷可问不倒我。至一地,察其形,观其势,溯其源――奋儿都记取呢。刚才探听过了,这条河名很简朴,就叫‘河水’。”
就在王莽退位的同一日,玉门关前呈现了一队军容严整的步队。五百金盔金甲的马队环护着一辆金珞饰顶、四壁鎏金钢板、金壁光辉的驷马四轮大车。
此人黑发黑须,面色红润,看不出多大年纪。从面相看仿佛是中年,但那双洞悉统统、阅尽人间百态的眼睛,却又清楚透出属于白叟的沧桑。他只穿戴一袭简朴的青衣,但任何人都能在各种刺眼的金光中第一眼就看到他。
“旬日?”
在三子捧着匕首欣然目送下,金甲骑士簇拥着金轮大车垂垂远去。
“阿爷,进了这玉门关,就算是进了汉境了么?”
一片沉寂中,王莽沧然长叹,回身拜别,背影落寞。
张放从身边取出一镶嵌着宝石的匕首递过,含笑道:“你我三度相遇,也算有缘,赠君此匕,佩之守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