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晓得柳温明的性子,他向来抹不上面子去求人,也开不了口去报歉。这番话已经是他歉意最朴拙的表达了。
绾好发髻,挑了件藕色的衣衫换上,正要出门,却见翠羽走了出去,仿佛是有点讶异:“蜜斯,老爷来了,就在外头的小花厅坐着呢。”
转头见到青纹,她这几日来几近没如何说话,眉间刻着深深的忧愁。长放心中暗叹一声,青纹的爹娘这些年来劳累过分,双双病倒在床上,且病情一日重过一日。长安已请了京中名医去为他们诊治,却总归是药石罔效。
“去前厅?但是有客人到?本日祖父与父亲都在吗?”长安问道。朝中官员每年年节之时能够休沐,凡是元宵节一过便要复朝。自从被柳温明赶去在祠堂内里罚跪以后。长安就一向未曾见到父亲。
柳晏夙来喜静,常日甚少与家人一同用膳,老是在本身院中单独用饭。本日既非节又非那个的生辰,却俄然地在前厅用膳,十之*是待客了。柳晏在朝中的名誉高,但与他靠近的人却未几,一则是怕与他走得近了落得个“凑趣帝师,以图上位”的名声;二来,柳晏骨子里很有几分狷介,也瞧不上朝中那帮趋利避害的人。
“是啊,是你祖父的好友,你待会晤了只叫爷爷就成。”柳温明答道。
一时候诸人到齐,只差主位的柳晏未至了。
“青纹,这段日子就准你回家奉养父母,比及二老病好了你再返来。”长安柔声道。
“想来是昨夜不谨慎弄丢了,找不着也就算了。”长安并不是非常在乎。她本就不想和莫孤山有甚么联络,这串金饰掉了,许是上天的意义也说不准。
长安打发了来人,绿衣将她的发髻打散,重新盘起梳了个稍显正式的双灵髻。
“爹爹,本日如何忽地在前厅用膳了,但是有客到?”
长安顿脚道:“人家是大女人了,爹爹不能随便把我举起来,一点也不持重。”
故而,宿世此生里,长安都未曾见过柳晏有甚么知己老友。印象中,祖父老是高高在上又孤傲孤单的。与其说他是柳家的掌家人,不如说他是支撑柳家独一的梁柱。只要柳晏在,柳家的人就能安安稳稳地糊口,不愁风不愁雨……起码宿世的长安是这么想的。
到了晚餐时节,长安正筹办着要往清潭院中去,却有人来报说是早晨要在前厅用膳,请长安直接去前厅,不必再去夫人院中了。
“好,好,长安会是个好姐姐的。”柳温明柔声道:“你如果想学,明日起就到我书房来看书就是,这番书房中只要石泉一个服侍,没人会打搅你的。”
“不怪父亲,原是女儿做事不全面,怨不得父亲惩罚。”长安从速接口道。
长安把嘴一撇,坐到柳温明的劈面:“女儿不过才七岁,算得甚么大女人。跟何况在爹爹面前,长安永久是孩子。”
颜氏是和柳明月一同到的。柳明月在清潭院中一向呆到傍晚时分,故而干脆就与颜氏一同过来了。
“你祖父学问赅博,胸有策画,善察民气。只可惜,为父资质痴顽,文不成武不就。这些年若不是你母亲治家有方,只怕连这小小的柳府,为父都管不好。”柳温明低声自嘲道。
长安把手背在身后,点头晃脑地说:“莫非女子就看不得吗?我要读的熟了,比及弟弟出世恰好教他。”